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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家犬 》精彩章节试读

“捡个屁。”

我一脚踹上去,把虎视眈眈盯着我烧鸭的张洪踹开,得意道,“我隔壁家那小孩,考了个省重点,老子大发慈悲奖励他的。”

我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总是有莫名的自豪感。

跟我不太一样,张洪不怎么看的上读书这回事,漫不经心的回答,“哦,姓温的那个小子是吧?”

很快,他又品出点味道来,反问我,“哎,不对啊,人家姓温,又不姓周,他考上省重点,关你什么事?你这么开心做什么?以为人家会惦记着你好呢,想得美,人家要是以后出息了,肯定跟厂里那个死四眼一样嚣张,看不起我们这种大老粗的。”

“你这嘴真臭,没刷牙吧?”

我没放心上,小张最讨厌读书人,这全拜前段时间空降到厂里的某位干部所赐,那位干部斯斯文文,戴着个眼镜,天天理论一大堆,正事不干,跟在小张屁股后面抓违规,小张的薪水被扣了一大半,小张天天跟我抱怨,背地里各种骂那个干部,并且一杆子打死一船人的认为,读书人都不是好东西。

8

小张缺心眼的还真是跑去往手心哈气,然后闻了闻,闻完才反应过来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立马冲过来锁我喉。

我们两个老大不小的青年就这样一路打打闹闹回了筒子楼。

回到我那狗窝,挺意外的,我打开门以后没看到沈温。

我一直把钥匙放窗户花盆底下,沈温一般都自己会找钥匙开门进屋来着。

“哟,姓温那小子刚考上省重点就不搭理你了?”

小张还在那边开玩笑。

我没理他,把东西放下之后就走到隔壁去敲门。

门敲了一会都没人开,倒把隔壁大妈给吵出来了。

“别敲啦,赌鬼胜欠了一大笔钱跑路了,追债的人都找上门来了,闹了一天,不会有人给你开门的。”

“那他家小子呢?”

“那个学生仔啊,被追债的人堵门口半天,问他爸下落,他回答不出来,挨了一顿打就跑了,估计躲起来了吧。”

大妈一阵唏嘘,“造孽啊,老爸老妈一个样,丢下半大的孩子不管,那一群追债的人也是狠,一个孩子也打的下去,啧啧啧,打的浑身是血……”

大妈惋惜叹气着关上门进了屋。

听完,我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反应。

小张有些担心的看了看我,然后问道,“你不会要管这种烂摊子吧?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啊,这种闲事管了可就一辈子都甩不掉的。”

我没吭声,不可否认,小张说的对,我不是个心怀天下的伟人,只是个混吃等死的小人物,沈温这件事我算是帮到头了,再帮下去,迟早惹祸上身。

小张就伸手拉我进屋,“走走走,进屋喝酒,不要管别人家闲事,你真当自己如来佛祖下凡呢?”

小张手脚利落的开了一罐啤酒塞我手里,一边喝着一边骂那个四眼干部。

我也跟着骂了几句,小张这才心情舒畅了不少。

我和小张酒喝的七七八八了,外面毫无预兆的劈下一道雷来。

我朝外面望去,黑压压的一大片,细密的雨水瞬间就倾盆落下。

雨一下又一下的,就根针一样扎在我心头上。

小张坐我身后醉醺醺的吆喝,“今天晚上估计要下大雨了,老周,我睡你这啊。”

我没听进去,只是一想到白天那个目光坚定、神采飞扬,熠熠生辉的少年此时正浑身是伤的不知道蜷缩在哪里舔舐伤口,我心里就难受。

我很有自知之明,我并不是一个好人,从小到大都不是。

我就比社会上的渣滓好那么一点点,但就算这样,我也不想负责任,我更怕麻烦。

说句难听的,路上碰到人摔倒我都敬而远之的,谁知道会不会被讹?

我的想法向来自私自利,所以理智告诉我,这个闲事不能管,管了得负责任,还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但身体永远比理智先动的手。

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抄起一把雨伞跑了出去。

张洪在后面大喊。

“周闲!你今天非得管这个闲事是吧?”

我没办法,可能我名字里就不应该有个闲字,注定了我特别爱多管闲事。

那天晚上的雨下的特别大,连雨伞都不怎么管用,雨水还是会夹杂在冷风中呼呼往人身上灌。

我那天晚上冒着雨找了好几条街,然后终于在一废弃厂房的楼梯底下发现的沈温。

那个地方特别偏,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到的。

沈温浑身湿透,一身的伤,缩在黑暗中昏昏欲睡。

听到脚步声,他骤然惊醒,像只受伤的野兽防备的举起手上的一根工厂里捡的废弃钢管,隔着夜色眼神凶狠的瞪向我。

可眼神就算再凶狠也掩不住底下的恐惧,那握着钢管的手都在发抖。

再成熟始终都是个孩子。

我心头泛酸,刚喝下的酒好像在胃里翻江倒海。

理智挣扎了一会,身体还是先动了,我叹了一口气,撑着伞,蹲下去,朝着黑暗中的那个少年伸出手去,淡淡的道。

“走了,周哥带你回家。”

雨声越来越大

淅淅沥沥,一声又一声的落在我耳边,逐渐的将那一句话所淹没。

我醉醺醺的睁开眼来望去,天一片漆黑,好像打翻了墨水一样,看不到一丝丝亮光,路灯下依稀可见雨的印记,细长而又绵密。

落在身上,啧,那叫一个刺骨的疼。

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的,因为我现在正像滩烂泥一样,躺在某不知名的巷子里,非常有格调的淋着雨。

雨淋的我很是头疼,这个时间段大街上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就算有,我想他们也不愿意多管闲事的带一个醉鬼回家。

脑袋昏昏沉沉的时候,我摸到自个手机,下意识的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电话那头悠久的铃声让我无比烦躁,恨不得摔了手机。

终于,铃声停了下来,传来嘟的一声,似乎在提醒着我什么即将要开始。

“周闲,大半夜的,你不睡觉给我乱打什么电话?”

直至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比雨水还要冰冷刺骨的声音,我才恍然大悟我把电话打给了谁。

不知为何,听到那个声音,我心里顿时搅成了一团浆糊,我没了往常的游刃有余,很小心翼翼的道,“小温,来带我回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几乎是屏着呼吸在等。

一秒、两秒……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嗤笑。

那像嘲讽,一股寒意在那一瞬间从我脚底升上头顶。

沈温的语气带着些不耐烦,一字一句义正言辞的道,“周闲,你别告诉我你这么大人了还会迷路,就算我和你签了合约,但也没说要大半夜的跑过去接你回家,你知不知道我只睡了两个小时,明天一大早还要飞北京去谈生意?”

其实后面的话我已经有些听不清楚了,雨声太大,刺激着我的耳膜。

“对不起,小温,我错了,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

我诚恳的道了歉,然后把电话挂了。

我错在不应该对沈温心存那么一点点希望,错在问了一个早知道答案的问题,错在天真的以为,只要我爱他,他就爱我。

十三年前的雨夜,我把一无所有的沈温带回家。

十三年后的雨夜,我像头丧家犬一样无人带我回家。

9

我已经忘了我是怎么回到家了。

回到家以后,向来自认为身子骨硬朗的我发起了高烧。

我看着显示着38.9的体温计,不由感慨,果然,人上年纪了,身子骨就比不得年轻的时候了。

年轻的时候,我淋一晚上雨都活蹦乱跳,神清气爽的,反而沈温一连病了好几天。

那时候是谁守在他床边伺候着的来着?

哦,想起来了,是我这个傻逼。

越想起以前的事情,我就越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我烧的脑子都糊涂了,心口就好像被人放了一把火一样,烧的我浑身上下连带着骨头都疼,喉咙干干巴巴的,想喝口水,不过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拼命咽口水,让口水润着干燥到发疼的喉咙。

我真怕我就烧死在床上了,寻思是不是得打个120,摸出手机,眯着眼看屏幕,就看到微信上有个红点。

点进去一看,有人加我。

我没有什么朋友,当然也不会有人加我,当然,那种嘴甜到抹了蜜的卖茶女除外。

我还真是加过那种卖茶女,天天对我嘘寒问暖,一口一个哥哥喊的腻歪,自拍上的她肤白貌美大长腿,只可惜,撩不动我个天生gay佬,聊到最后一把鼻涕一把泪跟我说她家爷爷茶庄茶叶卖不出去,我回了一句关我屁事以后,对方把我大骂一顿之后删了我。

之后我加人就格外谨慎,要是再加个卖茶叶的,我又挨一顿骂怎么办?

只不过,很明显,这不是个卖茶的,因为加我的,他自个就是茶中茶王。

我烧成这样,眼眶滚热到视线模糊都能看清楚加我的那个人头像,一个无辜白净的美少年正端着一块草莓蛋糕朝镜头笑,眼睛就跟灯泡一样,闪闪发亮,鼻尖好像还有点奶油,看起来……蠢到家了。

连四岁的小孩吃个蛋糕奶油都不会弄到鼻尖。

好吧,我承认我是嫉妒人年轻又貌美,但你不能鄙视我,换了谁,在病的要死不活的时候发现交往八年的爱人出轨小情人跑来加你微信都会气的跳脚。

我现在是没力气跳脚,所以只好恶毒的心里骂几句泄愤。

还有,我不明白为什么沈温的小男朋友要加我,难道想跟我交流一下睡沈温的心得体会吗?

很快,我明白为什么他要加我了。

云锦书的朋友圈是对我开放的,今天他刚发了一条新朋友圈。

文案是――“不过是随口一提想去北京看画展而已,他却放在了心上,这大概就是被爱的感觉吧。”

配图是云锦书站在画展面前的照片,照片上的云锦书穿着一件杏色风衣,脖子上系着一条白色的羊毛围巾,笑的特别开心。

而朋友圈定位正是北京某画展。

我感觉自己脸上好像被狠狠地抽了一记无比响亮的耳光,抽的我脑袋嗡嗡作响,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原来沈温去北京不是为了谈生意,是为了陪他的小情人看画展。

原来那条纯白色的羊毛围巾真的是沈温照着云锦书的风格给我挑的。

原来沈温并不是无情,他也可以很深情的陪他爱的人去北京看一场浪漫的画展,却不可以冒雨来接我回家。

像是喝了一口浓烈的酒一样,那辛辣火烧的感觉就在胸腔、喉咙肆意蔓延。

我难以忍耐的笑了出来,风灌进干燥的喉咙里,瞬间痒了起来,痒意促使我开始大口大口的咳嗽。

一咳嗽,连带着浑身烧的酸软的骨头都在疼。

我咳的受不了,起身想要下床倒杯水,脚还没有落在地板上,眼前一抹黑,我就摔下了床。

我也没了再起来的力气,干脆就靠着床坐在了地板上,天已经黑了,窗外车水马龙的灯光透进来,我隔着那昏暗的灯光看到了对面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我病的不人不鬼的,一脸憔悴,胡子拉碴,眼底发黑,眼睛充血的通红,嘴唇干燥起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从哪里逃出来的精神病。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笑了出来,骂了一声,“妈的,真像个怨妇。”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大概是见我迟迟不同意,云锦书在验证消息那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黑暗中,静静的躺在床上的手机屏幕上的那句话格外刺眼。

――“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聊一聊。”

我拿起手机,哐哐打了几个字发了过去。

――“聊你妈。”

以简单又亲切的问候结束完这段友好的交流后,我自个爬起来打车去了医院挂点滴。

挂了一晚上点滴,我退了烧,走出医院一看,天刚刚蒙蒙亮。

我回家换了身衣服,带上身份证去了机场,坐上了去往北京的最早一班飞机。

下机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冷风呼呼灌来,我冻的连忙裹紧身上的大衣。

北京的早晨格外的热闹,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北京,我对这个陌生的城市格外的好奇。

在品尝完路边一老大爷卖的北京的特色美食之一豆汁以后,我对北京的好奇荡然无存。

那玩意,酸不溜秋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馊了,尝上一口,那叫一个提神醒脑的。

我很少有喝不下的东西,这玩意除外。

于是,我果断转手买了对面摊的煎饼果子,配着一杯热豆浆,一边吃着,一边打车去了画展。

没错,就是云锦书朋友圈定位上的那个画展。

一个小时后,我站在画展门口,被拦下了。

工作人员很客气的微笑着对我道,“先生,本画展采用门票制,请问,您有门票吗?”

我懵了,我忘了这茬,连忙就摸出了钱包,问工作人员道,“哦,门票多少钱一张?我现在买来得及吗?”

工作人员笑了,“先生,画展门票得在网上抢购,刚发售的当天就已经被抢光了,现在恐怕是买不到了。”

这可就尴尬了,大老远坐飞机过来,结果连门都进不去。

我倒也不是非要进去不可,犹豫片刻,刚打算走,这时候,旁边却走过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笑着叫住我。

“我这边还多了一张票,不介意的话一起进去?”

20

我听到声音以后抬起头朝声音源处望去,只见迎面朝我走过来一男人。

男人长的五官并不算特别出众,但胜在端正,看起来跟我年龄相仿,穿着得体又大方,他身上的那套西装倒也不是什么大牌,不过剪裁得体,穿在他身上倒显得他成熟又稳重,就算我见过相貌俊美帅气的沈温,也照样觉得这个男人有种吸引人的魅力。

他和沈温完全不是一种类型。

要说沈温像一杯烈酒,酒香诱人,只适合远观,要是喝上一口却能让人头疼欲裂,呛的人心肺俱疼。

那这个男人就像一杯茶,温和没有攻击力,适合细细品尝。

当然,这只是单纯的欣赏,我再颜狗,再没节操,也还不至于见一个男人就爱一个。

我回过神来,连忙把钱包掏出来,“这票多少钱?我出钱跟你买吧。”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不用钱。”

顿了顿,男人大概是怕他这话让人误会,便又解释了一句,“我这票本来是买了想约朋友一起看的,结果他先和别人看了,我一个人逛也无聊,不介意的话就一起进去吧。”

我道了个谢,也懒得装模作样的推辞,痛痛快快的收下了那张门票,和男人一块进了画展。

进了里头以后,看着满墙挂的画的乱七八糟的涂鸦,我俩双双陷入沉默。

旁边的人都站在画前一脸沉醉,惊叹不已,“用最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个人的心理活动,这意境太高深,画技太出神入化了。”

他压低了声音问我,“你觉得这画怎么样?”

我实话实说,“画的还不如我家大门口贴的那门画。”

我没啥内涵,实在看不懂这和乱画一通有什么区别,看来我注定是个俗人。

他哈哈笑了出来,连连点头,“我也这样觉得。”

我俩相视一眼,然后毅然决然的转身一块出了画展。

走出画展,我俩两个俗人终于放声聊了起来。

经过聊天我才知道,男人叫贺征,从小家里穷,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和家里人闹掰了,所以自己出来打工赚钱了,前几年自己攒钱开了一家公司,也算个老板,来这画展是因为喜欢的人是个浪漫又有涵养的人,特别喜欢这一类艺术类的展览。

结果,他好不容易买好了两张票,他喜欢的人已经跟别人去看了。

他又不甘心,这才又带着门票过来打算看一眼。

说完,贺征又问我,“那你来干什么?”

我轻描淡写的回答,“我谈了挺多年的对象,出轨了,带着他的小情人来看这个画展,我来凑凑热闹,顺便看看能不能抓个奸。”

贺征看着我,好一会才缓过来,“那我们两个岂不是都失恋了?”

我摇了摇头,纠正,“你是失恋了,而我,是被绿了。”

贺征一下子笑了,“不管怎么样,我们相遇就是缘分,走,我请你吃饭。”

沈温周闲by沈温免费阅读,这本书脑洞清奇,脱离套路,备受广大书友追捧,值得一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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