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也这样谈论工作,怕吵到我,可这次,声音却压得格外低。
半晌,他咳嗽两声,点头道:“你别跑了,就在那等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他上前在我苍白的脸上落下一吻。
依依不舍地和我告假:
“老婆,上次跟你说的,国外那个医学团队,我联系到了,我去跟他们简单说说你的情况,一个小时就回来,你乖乖等我,别让我担心。”
他说的那个医学团队我知道,为了我的病,他已经联系了半年多。
可刚刚电话里,说的根本不是这个。
护士换完药,对此羡慕不已。
“安小姐,我见过不少有钱的病人,可丈夫能这么尽心的,也就只有沈总了,其他男人都巴不得老婆病死,让外面的情人进门呢。”
“您要快点好起来,这样才不辜负沈总的一片真心啊。”
我扯动唇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等护士离开,我拿出手机看了眼妈妈的回复。
一连串的语音,点开播放后都是哭腔。
“乖宝,你想清楚了吗?沈墨不是已经在给你联系国外的专家治疗了吗?这个病还是有机会的,你的病情没有恶化啊!”
“你再好好想想行吗?算妈求你了,妈妈就你一个女儿,你走了我怎么活啊?”
目光渐渐失焦,透过手机屏幕的反光,我看见了自己光秃秃的头顶。
和惨白瘦削的脸。
“对不起,妈,治疗真的很痛苦,原谅我,我就自私这一次。”
说不准是为了报复还是想要解脱。
死后,我连完整的尸体,都不想给沈墨留下。
发完这条回复,我拔掉手背上的针管,去找了我的主治医生。
“帮我准备捐赠协议和放弃治疗的同意书吧,顺便预约手术时间,越快越好,沈墨那边,我去说。”
“你真的想好了吗?你现在情况还算稳定,捐赠器官后,就只能靠仪器续命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
“想好了,本来就是在等死,用什么方式,都无关紧要。”
“帮我瞒着沈墨,我只求你这一件事。”
做完这些决定,我没再回病房里打针。
对现在的我来说,那只是在浪费时间。
天蒙蒙亮,我在医院楼下来回散步,想最后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不知不觉,走到了车库里。
没想到,会在这看见沈墨的车。
时间早就超出了一小时,他又食言了。
车身剧烈地晃动,在一片寂静的环境中,甚至能听见里面的喘息。
我心里涌起一股被迫吃下苍蝇的恶心感,借着昏暗的光线,看了一眼里面纠缠交织的两道身影后,狼狈地逃开。
回到病房躺在床上,泪水夺眶而出,我身上的每一个器官都疼的厉害。
沈墨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吓得将电脑包随手一摔,就冲到我面前。
紧紧抱着我,一下一下拍打我的后背。
“老婆怎么了?是不是又疼了?对不起老公来晚了,跟国外的医学团队已经沟通好了,你马上就能恢复了!”
“还疼吗?你打我好不好?你打我,让疼痛都转移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