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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霜华程牧州》精彩章节试读

元翎烟没有看他,只遥望宫墙外的远方:“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回府了。”

成婚三年,元翎烟从没真正走进过余霖萧的心。

终于,她放弃在爱而不得中苦苦挣扎,彻底放手。

离开前,元翎烟为余霖萧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寻回他心中挚爱。

……

“爱而不得,最是痛苦,余生我只盼向你一样无拘无束,再不入红尘。”

元翎烟打开了鸟笼,任她最爱的百灵鸟飞了出去。

看着它飞出四角天空,她也释然地笑了。

很快,她也会像它一样自由了。

这时,一个丫鬟跑了过来传话:“王妃,王爷回来了,让您去书房一趟!”

元翎烟回过神,嗯了一声便去了书房。

刚进去,便见已经好几天没回府的余霖萧正在书案前写字。

她愣了瞬,上前正想开口,却见他正在一幅女子丹青上写下‘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画中女子是贺玉兰,是她曾经的至交好友,也是她丈夫余霖萧的心上人。

只可惜贺玉兰早在多年前就香消玉殒了。

元翎烟袖中的手微微收紧,没有做声。

良好,余霖萧才察觉到屋子里多了个人。

他抬起头,来不及收起眼中深情:“翎烟,你来了。”

元翎烟敛去眼底涩然,过去帮他研磨。

沉寂片刻,余霖萧又说:“当年贺家的案子平反了,玉兰和她爹娘是被冤枉的。”

元翎烟望着他眼中快要溢出来的眷恋,手微微一顿:“如此,玉兰在天之灵也会安息了。”

而余霖萧的注意力一直在画上,全然没有看见她有些泛红的双眼。

忽然,外头的小厮叩了叩门:“王爷,宫里来人传话,皇上宣您进宫议事。”

“知道了。”

余霖萧放下笔,抬手抚平元翎烟耳畔的发:“等我回来陪你用膳。”

元翎烟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后才拿起桌上的画。

画中的人栩栩如生,宛若真人。

这是余霖萧心中挚爱,他下笔不会有一点偏颇。

她细细看着,思绪渐远。

元翎烟是宫中最受宠的小公主,而余霖萧是个朝中唯一的异性王。

按照辈分,她该叫他一声皇叔。

两人成婚也是意外。

在一次皇家狩猎中,元翎烟不甚坠崖,是余霖萧救了她。

可两人独处了一夜,为维护皇室的脸面,皇上只能让他们成亲。

然而元翎烟没有半分不情愿,因为她自小就对‘皇叔’情有独钟。

她仍旧记得那洞房花烛,余霖萧掀开她盖头的第一句话。

他说:“翎烟,我会好好待你,但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玉兰。”

她知道,她也不强求他能忘掉贺玉兰。

她只盼他能在自己日夜陪伴中,对她生出哪怕一丝的情意。

但元翎烟低估了余霖萧的深情,高估了自己的份量。

余霖萧确实做到了好好待她,让她过得比在宫里还要自在和富硕。

除此之外,他也做到了心中只有贺玉兰。

三年来,余霖萧从没碰过她。

自从见过书房密室中那满满一墙的贺玉兰的画像,元翎烟便明白,她永远走不进余霖萧的心。

所以,她是该放手了。

元翎烟将画小心收好,转步去了后院。

院子里,嬷嬷正教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衫的女子走莲步。

见元翎烟来了,嬷嬷忙朝她行礼:“王妃,再不过多日,小婉便能完有玉兰小姐的神韵了。”

元翎烟看向容貌和贺玉兰一模一样的小婉,平静的眼底浮起坚定。

待小婉行为举止完全和贺玉兰如出一辙时,她就会离开余霖萧了。

第2章

小婉是元翎烟半年前在集市上偶然遇见的。

彼时,小婉身披麻衣,身上挂着‘卖身葬父’的木牌,正被万花楼的老鸨拖着走。

她那张和贺玉兰极其相似的脸让元翎烟停住了脚。

是巧合,还是天意?

似乎是命运在提醒她,该成全余霖萧的一片痴心。

元翎烟救了小婉,把她带回了王府,让嬷嬷教她贺玉兰的一言一行。

面对主子这样的大度,嬷嬷着实不解:“王妃,您这不是把王爷的恩宠拱手她人吗?”

元翎烟不言。

因她明白,余霖萧的恩宠从不属于她。

世间事不可不求,亦不可强求,既然得不到,那就放手。

当日,余霖萧并没有回府,元翎烟习以为常。

贺家冤案平反,他兴许是去祭拜贺玉兰了。

从前他也经常在贺玉兰墓前宿醉,她都会默默在不远处陪着。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追随。

翌日。

元翎烟在书房翻出余霖萧收集的各州游记。

除了打发寂寥,她更为向往那广袤的世界。

她虽生在皇室,却天性不爱拘束,经常因为舞刀弄枪惹来责骂。

但自从嫁给余霖萧,她便恪守礼节,只因他曾说喜欢贺玉兰那样的婉约才女……

元翎烟垂眸叹了口气,刚想把书拿下来,却不小心碰倒一旁的檀香木盒。

木盒掉在地上,一枚同心珮滚出来碎成了两半。

她愣了愣,正要去捡,余霖萧愠怒的声音炸雷似的响起。

“你干了什么!”

元翎烟还没反应,只见余霖萧冲过来捡起碎掉的玉佩,握在掌心颤抖着。

元翎烟一时慌了神,下意识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让能工巧匠再雕一……”

话还未说完,她便被男人那含着愤恨的双眼惊的一哽。

余霖萧向来温和,这么多年,从不曾对她疾言厉色。

“你知道这的是什么吗?”

余霖萧一步步靠近,带着从没有过的压迫:“这是玉兰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望着他眼中的失望和痛苦,元翎烟委屈地红了眼:“我……”

“我已经失去她了,你也已经嫁给我了,连她最后的东西,你都容不下吗?”余霖萧语气渐重。

她登时说不出话。

死寂片刻,余霖萧像是再难忍下去,冷着脸离开了。

望着男人的背影,元翎烟自嘲一笑,仰头揉了揉酸涩的双眼。

她并不嫉妒贺玉兰在余霖萧心中的重量,只是替自己悲哀。

悲哀她所珍视多年的深情不过像那枚玉佩,易碎难再得。

一连几日,余霖萧都没回府。

元翎烟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直到这天,她正准备出去走走,却见余霖萧站在府门口等她。

四目相对,气氛尴尬。

余霖萧缓声道:“很久没陪你了,我同你一起去吧。”

元翎烟犹豫了瞬后点点头。

两人去了京城最热闹的集市。

这一路,余霖萧言笑晏晏,好像那天的事并未发生,元翎烟也没有提。

直到余霖萧停住脚,给她买了份蟹黄酥来才转移话题:“那天的事是我太冲动,伤了你的心,我也想了很久,玉兰已经是过去,我也不能因为她而忽略眼前人……”

说着,他牵起元翎烟的手:“从今往后,我一心一意对你。”

元翎烟失了神,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从前听到余霖萧这些话,她一定很开心,但现在她早已没了曾经的祈盼。

元翎烟眼神闪烁:“王爷……”

刚一开口,余霖萧像是看到了什么,皱缩的瞳孔颤了颤:“玉兰?玉兰!”

他猛然松开她的手,不顾一切地朝人群中那抹身影追去。

元翎烟手中的蟹粉酥被撞掉在地

她看着被路人踩踏的蟹粉酥,听着余霖萧远去的呼唤,红了眼眶。

原来一个相似的背影,就能轻易粉碎他的一心一意。

第3章

元翎烟独自回了王府。

直至天黑,余霖萧才踏进她的房间。

当察觉男人眼中的落寞和浑身的酒气,元翎烟眸光渐黯。

他一定又去贺玉兰墓前大醉一场了吧…

她捱下心头沉闷,倒了杯热茶给他,却被他握住了手。

“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一个人抛在街上……”余霖萧的语气带着丝愧意。

顿了顿,他声音沙哑了些许:“是我看错了,那不是她。”

元翎烟抿抿唇,抽出了手:“王爷饿了吧,我让下人传膳。”

说着,转身就要叫丫鬟,可男人又一次抓住她的手腕:“翎烟?”

余霖萧看着元翎烟的侧脸,不由拧起眉。

她是个把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的单纯性子,以往也会因为他惦念贺玉兰而委屈落泪。

可现在,她平静的不像她自己。

余霖萧收紧掌心:“你别胡思乱想,玉兰已经不在了,现在我的妻子是你,这辈子都不会变。”

说话间,他心中划过抹惘然。

这话究竟是在安慰元翎烟,还是在为自己开脱,他自己也不知。

而元翎烟只是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什么话都没有说。

夜渐深。

余霖萧在书房处事务,元翎烟去了后院。

烛光下,小婉正在临摹的贺玉兰的手书。

见她来了,忙起身行礼:“王妃。”

元翎烟摆手示意她起来,而后拿起一本细细瞧了瞧,字迹和贺玉兰越来越像了。

再看那张脸,她仿佛觉得贺玉兰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若贺玉兰还活着,也许就和余霖萧成双成对,自己也会放下对余霖萧的执着,追寻自己想要的自由。

小婉看到元翎烟眼中的悲戚,不由问:“王妃,您明明对王爷情深义重,为什么还要让我陪着他呢?”

“我记得我娘说过,天下没有一个女子愿意分享夫君的爱,可您……”

元翎烟垂下眼:“世间万事,人并非只靠情爱过活,无休止的纠缠,只会徒增厌恶。”。

而且她也不是没有努力过,再耗下去,折损的便是她身为皇家公主的自尊。

沉寂了会儿,元翎烟摸了摸小婉的头:“只是,我觉得我的做法对你不公平……”

话刚说一半,小婉连连摇头:“王妃别这么说,若不是您救了我,我还指不定被糟蹋成什么样了。”

“只要能报您的大恩,小婉无怨无悔。”

听到这些话,元翎烟心中百感交集。

还有半个月就是余霖萧的生辰,那也是她准备离开的日子。

如今这世道,小婉一个弱女子难以保全自己,凭着她这张脸,余霖萧也会护她一生无恙。

翌日。

元翎烟想着已经多日没去给太后请安,便换了身宫服进了宫。

见过太后,她还想着见见皇兄,没想到刚到养心殿外,便听见里头传出余霖萧的声音。

“皇上,贺家冤案既已平凡,玉兰便不是罪臣之女,臣请皇上准许玉兰以臣亡妻之名,入臣余家宗祠。”

元翎烟陡然停住脚。

皇上隐忍的声音响起:“皇叔,全天下都知道朕的妹妹翎烟才是您正妻,您执意如此,把翎烟和皇家颜面置于何地?”

沉默片刻,余霖萧语气坚定了几分:“斯人已逝,臣不过是想成全玉兰的遗愿,若皇上觉得不妥,便将臣贬为布衣百姓,便不伤皇家颜面。”

“皇叔!”皇上彻底按捺不住愤怒地吼了一声。

元翎烟深吸口气,径自走了进去。

在二人诧异的目光下,她缓缓跪下。

“皇兄,让玉兰以阿萧亡妻之名入余家宗祠是我提议的,望皇兄应允。”

第4章

此话一出,周遭霎时陷入死寂。

余霖萧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坚定地元翎烟,心绪动荡。

而刚刚还在心疼妹妹的皇上瞬间坐不住了。

“荒唐!你身为公主,自当维护皇室颜面,怎能自降身份做这种事!”

元翎烟直言不讳:“皇兄应当明白,当初若不是贺家蒙冤,如今嫁给王爷的应该是玉兰,何况我与玉兰也是至交,我也希望她在九泉下能安息。”

顿了顿,她收紧了双手:“若皇兄不准,翎烟便长跪不起。”

听到这话,余霖萧只觉胸腔翻起波澜,让他难以平静。

他怎么也没想到,元翎烟竟然会为他顶撞皇上。

碍于元翎烟的坚持,皇上还是退了一步。

他准许贺玉兰的墓迁入余家陵,但不能让她以余霖萧亡妻之名对外宣扬。

元翎烟和余霖萧知道,这已经是皇上容忍的极限,便谢了恩退下。

出了养心殿,元翎烟就听身旁的余霖萧沉声道:“谢谢。”

顿了顿,他又解释起来:“我并非故意瞒着你,只是……”

“我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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