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昭、萧珺玦未删全本合集_毒妇不从良全部目录

毒妇不从良 》完结版精彩阅读,它是一本古代言情类型的书籍,本书主要讲述了 荣昭、萧珺玦 的故事。这本书的作者文笔丰富,无与伦比,丹青妙笔。小说章节内容分享:第1章伴随着一阵阵沉闷的雷声,天边的闪电仿佛一条银白色的长龙从九霄云外而来,用它尖锐的利爪冲破黑云划出耀眼的火花。荣昭眼看着她平时最宠爱的男宠没了呼吸,手才渐渐松开插在他心脏位置的匕首。目光所到之处,皆是尸体,将整个昭阳殿浸染成红色。她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每走一步,鲜血在她脚上的颜色就加深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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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妇不从良》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伴随着一阵阵沉闷的雷声,天边的闪电仿佛一条银白色的长龙从九霄云外而来,用它尖锐的利爪冲破黑云划出耀眼的火花。

荣昭眼看着她平时最宠爱的男宠没了呼吸,手才渐渐松开插在他心脏位置的匕首。

目光所到之处,皆是尸体,将整个昭阳殿浸染成红色。

她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每走一步,鲜血在她脚上的颜色就加深一分。

“哈哈哈哈......都死了......都死了......”

她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阴恻而可怖。

溟蒙在眼圈里的氤氲化为泪珠,顺着脸颊落到地上,稀释到血泊中,不见涟漪。

如果有人看到她这又哭又笑的模样,定然会认为她已经疯了。

其实她宁愿自己疯了。

踉跄几步,她坐回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更加笑得不能自持。

“小姐您赶紧逃吧。”旁边的宫女双眼噙满泪水,抓住她的手,“趁现在楚王还没有攻进来您还有机会逃出去。”

笑声戛然而止,荣昭慢慢抬起手,用沾了血迹的指尖描绘着她饱满的嘴形,那温热的鲜血比最好的胭脂还要红润明亮,“哀家为什么要逃出去?这皇宫本来就是哀家的。”

“小姐,保命要紧。”

“保命?”手指轻轻的抚摸着脸颊,荣昭嗤嗤一笑,道:“出了宫就能保命吗?秋水,别傻了,现在天下人都在痛恨哀家这个毒妇,恨不得将哀家大卸八块,挫骨扬灰。若是哀家被认出来,那哀家不是死得更惨?”

秋水紧紧咬着渗着血的下唇,眼神中充斥着倔强,“小姐您不是毒妇,是那些人逼的,是他们逼的您走到这一步。”

注目着镜子中的倒影,那是一张极其明艳的脸,嫣然一笑,便可令世间万物在她面前黯然失色,徒剩苍白。

只是在所有人眼里,这美艳容颜的背后,却有一颗毒如蛇蝎的心肠,就算是这世上最毒的黄蜂尾后针也不及她一分。

荣昭长舒了一口气,微微笑着,却含着苦涩的尘沙,“你不用为哀家开脱,哀家所做的事从来没有人逼哀家。哀家确实毒害了先帝,杀了他所有的嫔妃和皇嗣,还和齐王狼狈为奸,祸乱朝纲,荼毒百姓,甚至公然圈养男宠,淫乱宫闱,毒妇之名有过之而不及。”停一停,她仰起高傲的下巴,将涌在眼眶里的泪花咽回去,“不过我这个人从来都是屡教不改,我不后悔我做过的一切,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听信萧瑾瑜和荣曦两个贱人!”

她的眼睛瞬间绽放出尖锐的厉色,语气凛冽如一把冰刀,“把那个贱人给哀家带上来!”

“是。”这样的命令在昭阳宫已经习以为常。

片刻,几个宫人抬着一个酒瓮进来,放在荣昭面前。

一道惊雷闪过,照亮昏暗的房间,酒瓮里的东西,任谁见到都会被吓得半死,但昭阳殿的人却已司空见惯,没有任何表情。

酒瓮里的并不是死尸,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没有四肢的人。

天下人皆以为荣曦早已惨遭荣昭毒手,却不知荣昭偏偏留下她的命。不过她用了最恶毒的方法,将荣曦做成了人彘,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荣昭挥挥手让所有人离开,秋水迟迟未动,满怀忧色的注视着她。

“秋水你也下去吧,让我们两姐妹好好说说话。”她快速睨了眼秋水,便转过头不再看她,生怕多看一眼被她瞧出端倪。

秋水隐隐有感觉,“小姐就让奴婢留在这陪着您吧。”

果然是了解她的秋水,荣昭微微一笑,“我突然想吃你亲手做的桃花姬了,你去厨房给我做一份吧。”

秋水抑着眼泪,默默离开大殿,脚步沉重而缓慢,每走两步便回头看荣昭一眼。

等秋水出了殿荣昭才开口,她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酒,看着荣曦像是在观赏一件工艺品一般,“看着妹妹这幅鬼样子,我都几乎忘记你原来长得什么样,你说要是萧瑾瑜见到你现在的模样,还会不会爱你?”

“我现在这幅样子都是拜你所赐!”荣曦脸上是一道道交错的疤痕,狰狞可怖,她的声音沙哑低沉,就像是含着一口砂砾,苍老如树皮,“不过你也不用得意,我听说楚王的军队马上就要攻打进来了,荣昭,你的死期马上就要到了。”

荣昭哂笑,“死?你以为我怕死吗?”陡然,她身子往前一倾,满目赤红,“我早就死了,在你和萧瑾瑜当着我的面将我的女儿乱棍打死的时候,在我外祖家被你和萧瑾瑜灭门的时候,我荣昭就已经死了!”

她的声音是撕裂的吼叫,如悲鸣的孤狼,每一个字都夹杂着熊熊的恨意。倏尔,她笑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杀了萧瑾瑜,却留下你独活于世吗?那是因为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痛苦中度过,我只有看见你比我更痛苦,才能活下去。”

“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我是被你们逼疯的!”晃动的红烛摇曳不停,模糊着荣昭的脸,无尽的眼泪从眼窝中滚滚而下,似烛泪滴落,将她烫的体无完肤,“心儿她才两岁,她还什么都不懂,她碍着你什么了,让你对她痛下杀手?”

她踉跄站起,手保持着环抱的姿势,“我抱着她的尸体,没有一点温度,我的双手沾满了她的血,无尽无尽的血。她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再也不会呼吸,再也不能叫我娘。”

此时的荣昭如同一头疯狂的野兽,她狠狠的抓起荣曦的头发,牙齿被她咬得格格作响,“是你,是你向萧瑾瑜进谗言,是你耍手段,让他以为心儿不是他的女儿。如果不是你,就算萧瑾瑜再狼心狗肺,他也不会杀了自己的女儿!心儿是我唯一的孩子,你明知道我不会再生育,你为什么还要对我们母女赶尽杀绝!”

荣曦的头发就像是一把干草,被这样狠抓,仿佛随时就可以将她整个头皮都揪下去。荣曦仰着脸,空洞的眼眶渗出泪来,她看不见荣昭的表情,却可以想象到,而光是想象荣昭痛苦的模样,便已让她心情舒畅。

“哈哈哈......哈哈哈......”荣曦狂笑起来。

荣昭的手更加用力,将荣曦整个头皮都提起来,“看到我痛苦你是不是很得意?”

荣曦似乎感觉不到痛,笑得几乎飙泪,但又疯狂,“荣昭,你以为你只有一个孩子吗?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的音量低沉阴森,粗着嗓子仿佛是从地狱而来,“其实大皇子也是你的儿子,你当时生产时是生下一男一女,我买通你身边的人将男孩抱到我宫里,说是我生的。”

荣曦的话仿佛一道道轰雷闪电钻入耳中,在脑子里炸开了花,又像有无数只苍蝇蚊子扑腾着翅膀在耳边嗡嗡嘈杂,吵得人目眩脑胀,麻木得不得动弹。

“你为了向我报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让我尝尝失去孩子的滋味,用最残忍的方法害死了他,熟不知,那本就是你的孩子!”

手渐渐握成拳,荣昭失了血色的嘴唇轻轻颤抖着声音,“你......你胡说什么!”仿佛声音冲破天际,她凄厉喊道:“不可能,你是骗我的!你这个贱人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我的?”

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死死的抵住,不让自己流下来。她扼住荣曦的脖子,面孔因惊疑恐惧而扭曲狰狞起来,“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那个孽种不可能是我的孩子!不可能!”

她一口口的否认,可是每否认一句,她的心就被生了锈的钝刀一刀刀的狠狠銼磨着,磨得皮肉绽裂,血肉模糊。

“不可能?心儿和大皇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就是证明!”荣曦被掐的几乎断气,却还是不断刺激着荣昭。

荣昭仿佛被人点了穴,纹丝不动,记忆里突然想起有宫女说,外甥长得像姨,大皇子和皇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知道还以为大皇子是皇后的孩子哪。

荣曦得意的想着她悲痛欲绝的表情,痛快淋漓。她嫌钝刀不够锋利,拿起一把尖刀就捅进荣昭的心窝,“荣昭啊荣昭,你不愧是天下最狠毒的女人,你真是好狠啊,好狠啊!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她的话就就像一声声的魔咒,荣昭只觉得的五脏六腑都被动物的利爪狠狠的撕扯抓挠,搅成了碎末,痛得不能呼吸,只有无尽的泪从眼窝肆意流淌。

仿佛疼得麻木,过了片刻,她不再流泪,只是低低沉笑,让人不寒而栗。

“你笑什么?”荣曦嗓子一紧,内心不安。

犀利冰冷的目光如淬了毒一般看着荣曦半晌,荣昭摇摇晃晃的走到梳妆台前,她打开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瓷瓶,这本是她为荣曦准备的。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如罂粟花美艳却致命,“我原本想在我死之前杀了你,了断所有的恩怨。但我发现我错了,死对于你是恩赐,是解脱,我怎么可能轻易饶了你,我要让你活着,活到百年,让你在这世间享受百年生不如死的痛苦折磨。”

“不,荣昭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留下我一个。我不要再活下去,你杀了我,杀了我。”荣曦凄厉一声,她不要再受着生不如死的折磨。

荣昭望了她一眼,嘴边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大,预示着楚王的军队已经攻进来,而那吹奏胜利的号角,亦是敲响她死亡的丧钟。她从容不迫的将瓶子里的毒药一饮而尽,望着那无边的黑暗,缓缓倒下,留下如来自地藏的诅咒,“你不要想只是受这百年的折磨,下辈子,我仍然不会放过你!”

第2章

喉咙干干的,像是有一团火在那里灼烧。荣昭费力的咽了咽口水,眉宇间微微涌动。

为什么这么疼?不是说人死了就不会感受到疼痛了吗?难道是......她还没死?

长睫倏地打开,入目是一水的紫粉色纱幔,层层叠叠自床梁泻下。

这是......

头脑有些不清楚,荣昭甩了甩头,但脑仁里像是灌入了水,一晃,更是发晕。

“小姐你醒了?”一道柔软而急切的声音传来,荣昭只觉得熟悉,仿佛听了好多年却又好多年没有听到。

床帏打开,荣昭模糊的双眼还没有看清楚是谁,只见一道身影遮住了她的视线。

“谢天谢地,小姐你昏睡了一夜,终于醒了。”

这一声,让荣昭原本迷蒙的神志瞬间清明。她惊得一下子坐起来,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人,一下都不敢眨。

这不是魏嬷嬷吗?她不是早就被自己赶出荣家惨死在街头,怎么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就算她活着,怎么还是和十多年前一样,丝毫未变?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一个诡异的想法在荣昭的脑子里炸开了花。

她重生了?

魏嬷嬷看她这幅仿佛撞了邪的表情,更加忧心,连忙将她塞回被里摁倒躺着,略嗔怪,“才出了一夜的汗,再晾着,是不想好了吗?”

被子里密不透风,身上有粘热的感觉,很不舒服。要是换做以前,她早就任性的踢开被子,可此时的荣昭却格外安静,只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错眼的盯着魏嬷嬷。

魏嬷嬷是荣昭的奶娘,自从她的娘亲去世以后,就照顾着她,可谓是无微不至。只是后来她性子越发骄纵跋扈,蛮横任性,而魏嬷嬷又总是规劝她,一来二去,她对她越加厌烦,再加上有人在旁挑拨,令她一次次误会,以为魏嬷嬷将自己当成登天的梯子想要亲近父亲。

正好那一次她丢失了一套贵重的头面,却从魏嬷嬷那里搜到,她一来气也不问青红皂白,叫人打一顿板子赶出了荣府。

后来她才知道,杖刑的奴役下了死手,将魏嬷嬷的四肢都打断,然后扔到了大街上由着她自生自灭,没多久就惨死在街头。

那时她根本不将人命当玩意儿,听到这个消息只“哦”了一声,便不再多言,只觉得不过是死了一个不值当奴才,直到后来她遭遇众叛亲离,每每夜深孤独的时候,总是想念那个在她耳边唠里唠叨的魏嬷嬷。

如今,她完整无缺的站在自己身边,就像梦一般,喜得荣昭不敢合眼,唯恐闭上眼,就真的是梦一场了。

人往往因关心而忽略其他,魏嬷嬷未发觉她有任何异样,摸了摸她的额头,觉得还是有点热,遂道:“昏睡了一夜,小姐是不是全身乏力?嬷嬷准备了一些清淡的饭,起来吃点吧。吃完饭再将汤药喝了,就着药劲睡一觉,醒来就会大好。”

魏嬷嬷还是一如既往的唠叨,只是现在再听,倍感亲切。荣昭倒乖巧,不似以前总要闹上一阵子,而是顺从她的话点了点头。

屋子里烧着地龙,暖和如春。荣昭身上披着一件氅衣,坐在床上,由着魏嬷嬷喂药。

汤药见了底,魏嬷嬷不由扬起嘴角,道:“我家小姐真厉害,从小到大喝药的时候就没有叫苦的。”

荣昭也确实不怕喝药,只是也看她愿不愿意喝,高兴的时候一口气就喝完,不顺心的时候便是熬一碗摔一碗。那时她也真是难伺候,又总是拿魏嬷嬷撒气,不分轻重的往她身上砸,好几次都将魏嬷嬷砸的头破血流。

但魏嬷嬷从不抱怨,只是微笑的将药碗收拾好,再去厨房给她熬,一碗又一碗,直到她喝了药才罢休。

想起前世自己的任性妄为,荣昭不免羞愧,拉起她的手看着她,眼圈慢慢红起来,眼泪还未涌上,就听到丫鬟们窃窃的问安声,“许妈妈好......许妈妈安......”

沁着氤氲的眼睛瞬间一变,荣昭冷眼看着那满脸谄媚又带着精明之色的女人走进来,鼻息间重重一哼,态度不似刚才对待魏嬷嬷时那么温和,反而多了一分凌厉。

上辈子荣昭就是听信了这许妈妈的挑拨离间才对魏嬷嬷诸多误解,现在想想,魏嬷嬷那么本分的人怎会做出鼠窃狗盗之事,指不定就是她栽赃陷害,又收买了杖刑的人,将魏嬷嬷的打成残废。况且,后来荣曦进宫为妃时可是带着她一起进的宫。说不得当年换孩子的事,还有她一份功劳哪!

想及此,荣昭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只是这许妈妈却是个眼神不好的,未看见,却还一扭一扭的走到荣昭床边。

“听说六小姐醒了,妈妈我连饭都来不及吃,赶紧过来瞧一瞧。”那许妈妈扫了眼荣昭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嘴角向下一抿,横了眼魏嬷嬷,一把拽开她,厚颜无耻的抢了魏嬷嬷的位置,又拉着荣昭的手揣在心窝,盯着她的脸左看看右看看,状似满脸的心疼,“哎呦,这发烧了一夜,小脸都瘦了一圈,身边没个会心疼人的,真是可怜见的。”

又瞥了一眼魏嬷嬷,怪责道:“魏嬷嬷伺候六小姐多年,又是得先夫人临终托付,怎么如今年龄越大,却照顾得越不精细,难道这心思都用在旁的地方去了吗?”

魏嬷嬷一听这话,心中气极,只是她素来是个嘴笨的,想要反驳却硬是说不出来,憋得满脸通红,连眼眶都泛起了红。

荣昭本就对许妈妈这虚情假意作呕,再听她欺辱魏嬷嬷,更是恼怒。像是手上碰到了什么脏东西,她厌恶的甩开手,斜着许妈妈道:“许妈妈这话说得就没良心了,我虽病的糊涂,但也知道魏嬷嬷昨晚一整夜衣不解带的在我身边伺候,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照顾得不精细?我倒要问问许妈妈,既然你如此心疼我,怎么我都醒了这么久你才过来?莫不是路上有什么好风景耽误了你的脚程?”

许妈妈的手停在空中,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说不出的难看。她脑子活络,虽不知道荣昭为何这般维护魏嬷嬷,又为何如此挤兑自己,但也识趣,连忙从矮墩上起来,矗立在一旁卑微的站着。

那双三角眼狠狠的剜了下魏嬷嬷,心中思忖着定是这魏嬷嬷趁她不在的时候在小姐身边说她坏话,心中气极,想着之后定寻个手段整治一番魏氏才解气。

第3章

只是这冯妈妈有一张巧嘴,心眼又活。只见她堆起笑容,恨不得在脸上挤出花来,谄笑道:“瞧六小姐说的,咱这府里啊,顶数六小姐的栖梧楼风景独好,奴婢又哪是那没见过世面的,怎会被别处的景色绊住?”

见荣昭依旧冷着脸,心里吃不准,脸上的谄笑收敛了两分,“今日世子出门,奴婢少不得要千叮万嘱,所以才没有早些过来。这不,送走世子,奴婢就听说六小姐醒了,哪里敢耽误片刻,立马就过来看您。”

冯妈妈口中的世子是荣昭的双胞弟弟荣曜,是城中有名的纨绔子弟,整日游手好闲,和一帮狐朋狗友厮混在一起。因为是荣侯爷唯一的嫡子,甚是溺宠,造就他混世魔王的性子。只是这人总归一物降一物,也就荣昭治得了他。

不过前一世荣曜命薄,连弱冠都未活到。只因他当街纵马,不想那马匹突然发狂,误踏一名孕妇,致使一尸两命。

虽是误杀,但到底闹出了人命,赔了银子这才没有将他下狱,但却褫夺了世子之位。而也是从那时,他便开始自甘堕落,成日里和那些勾栏里的妓女厮混不说,也不知从何时起竟食起五石散,不到一年的光景就死了。

原本以为只是意外,但后来荣昭才从荣曦的嘴里知道,发生这一连串的“意外”,皆是她那“好后母”高氏一手策划的。

荣昭收回视线,指尖细细摩挲着背面上的花纹。她的手指有轻微的抖瑟,那是一种掺杂着喜悦的庆幸,庆幸她回到一切悲剧还未开始的时候,她还有能力去扭转乾坤。

她不动声色,数落起来,“他这是又跑哪野去了?是不是又哪家妓院来了新姑娘?”

冯妈妈回道:“哪啊,是夫人娘家高家三少爷娶妻,咱们世子爷也就是去凑个热闹。”

荣昭往青面锦缎引枕上靠了靠,许是药劲来了,有困意袭来,她闭上眼睛微微阖目。

等等......

高家三少爷娶妻?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闪电在荣昭脑里炸开,那不就是上一世荣曜出事那一天!

豁然瞠目,她一把抓住冯妈妈的手腕,再次确认,“是高家三公子高淮仁?娶的可是清河崔氏的女儿?”

冯妈妈手腕被抓的生疼,几乎眼泪都要出来了,想挣脱,却连动都动不得。她一只手撑在床沿上,双腿半曲着,也不敢倾到床上,姿势怪异而难受,脸色还赔着笑,道:“可不就是嘛,今日高家三公子娶妻,大摆筵席,城中贵胄之家皆前去道贺。”

荣昭松开手,冯妈妈赶紧抽回。揉搓着泛红的手腕,又小心翼翼的揣测着荣昭的脸色,道:“六小姐不必担心,侯爷和夫人一大早就已经过去,有他们在那,世子是不会闯祸的......”

话还没说完,就遭到荣昭一记狠厉的目光,这一记目光惊得她心头一颤,立马闭了嘴。

既然知道要发生什么,就没有坐以待毙的理由,定要在事情还没发生之前阻止这一切。

“世子是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

也不及多想,荣昭掀开被子就下了床着鞋穿衣。

魏嬷嬷见状忙拦着,“病还没好哪,小姐这是要去哪?”

来不及解释,荣昭只朝外吩咐道:“孤鹜,去马房给我准备一匹快马。”

“小姐要去高家?这可使不得。这身子刚好点,可经不起骑马折腾。”魏嬷嬷一听她让人准备马,就知道这是要奔着高家去的,哪里能同意。

冯妈妈也附和道:“可不呗,若是加重病情,我和魏嬷嬷在侯爷和夫人面前都吃罪不起啊。”

荣昭性子上来那是谁能拦得住的?况且这攸关她弟弟的前程性命,就是八匹马也拦不住。

“腿长在我身上,是我执意要去,回头就算有什么,也怨不得你。”荣昭动作麻利,已经将氅衣上的流苏带子系好,她看了眼魏嬷嬷,瞧她满脸担忧,语气软了几分,“嬷嬷不用担心,我刚吃了药,这会儿觉得身子舒坦多了。窝在这里反而觉得全身没力,还不如骑骑马活泛活泛筋骨,指不定能不药而愈哪。”

魏嬷嬷了解她的性子,知道劝不住,只好吩咐,“秋水跟着小姐去,好好照顾着,要是有什么差错,我绝不轻饶了你。”

秋水原本也是想跟着,刚要答应便被荣昭拒绝,“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骑马还要带着她,倒给我添了个累赘。”

秋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摸了摸鼻子,她又被嫌弃了。

荣昭也不去看她那双无辜的眼睛,只说了一句“我走了”就跑了出去,丝毫听不见魏嬷嬷在后面嘱咐她的话。

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荣曜身上,只盼着自己快些,能赶在他为出事之前救下他。

孤鹜做事迅速,早已牵着马在大门外等候。荣昭踩着马蹬动作利索的上了马,手一伸,孤鹜便将马鞭递到了她的手里。

荣昭的骑术是她外祖父一手教的,不说多出类拔萃,但比之那些王宫贵族家的小姐来说那可是无人能及,倒可以和军中的男儿一较高下了。

她策马在街上,惹得街上众人纷纷闪避,唯恐践踏于她马蹄之下。

有人动作缓慢,被她一鞭子抽开,“滚,敢挡本小姐的路,想找死吗?”

此番张狂让人不觉愤慨,“这是谁家的姑娘,这般没有教养,不知这大街上不许人纵马吗?还打人,简直没有王法!”说这话的正是那个被抽了一鞭子的人。此时荣昭已不见踪影,他仍旧不依不饶,“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官府告你!”

荣家姐弟这般行事已不是稀罕之事,有人拍了拍这人的肩膀,“兄弟,忍一忍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位咱平民老百姓可惹不起,你若是到官府告她,兴许到头来受罪的是你。”

那人气愤难平,却听这话刚才的气焰也灭了半分,拢眉一横,还是有些不服气,“惹不起?难不成她是皇帝的女儿?”

第4章

“一看你就是新进城的,连大名鼎鼎的荣家六小姐都不认得,活该你挨这一鞭子。”一群人围上来打趣,又细细说来荣昭的身份。

“这六小姐是当朝荣侯爷的嫡女,说来侯门贵女不少,但偏偏这一个最为娇贵。只因她是当今圣上的姑母平阳大长公主与累代将门出身的护国公的外孙女,母亲又是正儿八经的郡主,这身份自然比一般的贵女要尊贵些。”

“正是,虽生母早逝,但无论是护国公府还是荣侯府都像是护眼珠子似的宠着。只是太过宠爱,养得性子却越发骄纵跋扈,就连公主都要让她三分。”

听了这番话,被挨鞭子的人顿时萎了,哪敢说什么状告到官府的话,“皇上的女儿都让她?”

好事者众多,七嘴八舌的,“这你就不知道了,咱们圣上自幼失母,是平阳大长公主养大的,都说生娘不及养娘大,圣上对大长公主那可是极为孝顺的。而大长公主生前又最疼爱这个外孙女,圣上自然爱屋及乌,对这荣六小姐疼爱有加。”

“听说有一次她将圣上的宠妃打了,非但没得到处罚,反而被圣上夸赞,说是皇族的女儿就应该有这个气魄。”

“我还听说咱们圣上原本是想将她赐婚给太子,但这位死活都不干,这才选了左相家的千金为太子妃。”

“......”

有人听他们越说越离谱,出言道:“别乱说,皇家的事哪是我等人随意议论的,小心祸从口出。都散了,不许再提此事。”又看着挨鞭子的人道:“你也是没眼力,看着别人都退到一边,偏你上赶子去挨鞭子。行了,赶紧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挨鞭子的无奈摇头,看了看胳膊上皮绽的地方,道:“得,也是我倒霉,下次遇到这位贵人,我指定躲得远远的。”

荣昭且不管别人如何议论,一路狂奔,她身披一件大红色狐皮大氅,在这白雪皑皑的天地里就像是一团烈焰燃烧,光彩夺目。

“驾——驾——”荣昭的鞭子一下紧着一下抽在马身上,丝毫不敢有一丝松懈。她记得弟弟出事的地点是临近高家的地方,那么她只要在弟弟未到高家之前追赶上就行。

从荣府到高府是走一条大道,比较绕远,荣昭为了能及时堵住荣曜,唯有抄小路去截。

刚拐弯出了小巷子,就听有人大喊,“马惊了,快让开!”

荣昭一转头,见一匹黑马飞奔而来,马上的人显然控制不住马匹,拉着缰绳摇摇晃晃的几乎要掉下来,还大声喊道:“让开让开,快给小爷让开!”

那马极快,“嗖”一下从她眼前掠过,荣昭看清楚马上的人正是荣曜,赶紧驾马追上。

街上人大乱,惊叫声遍地,众人仓惶,纷纷躲避两旁给他们让道。谁知道混乱之中,道中间竟出现一名孕妇,似乎是被吓傻了,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眼看着荣曜的马越来越近,荣昭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来不及多想,她扬起鞭子套住荣曜那匹马的马脖子,借着力一跃骑到那匹马上,再将荣曜扔下马。

她不知道是否可以扭转命运,但当时唯一的念想就是如果出了事也可以自己去顶替荣曜。

她知道自己手上的力量不够,于是将缰绳在胳膊上缠了几道,又一手抓住马鬃,使劲往回拽,使得惊马前蹄腾空而起。紧接着,她拉紧缰绳,从一侧翻下,用双脚猛地跺马的后腿,致使马失去重心,应声倒地。而她也被直接甩了出去,摔到地上翻滚了几圈便晕了过去。

等荣昭再次醒来已经在自己的床上,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她霍然坐起,脸上冷汗涔涔,还不停地大口喘息,认清周边的一切,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手扶在胸口,心跳的韵动有力的抨击在手心上,只觉得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见弟弟变成了废人,梦见护国公府满门抄斩,梦见她亲手将自己的孩子......

听见有人掀开幔帐的动作,她才将头从双臂中抬起来,见是落霞,不由皱起眉头,目光也清冷起来。

前世她不明事理,不懂得忠言逆耳利于行,只一味的喜欢捡好听的话听。

魏嬷嬷的规劝她厌烦,孤鹜因为说了几句她不爱听的就被她随意配了个小厮,只有这落霞一张巧嘴,总是哄的她满心欢喜,讨得她的欢心,最后成为她身边第一得意之人。

她也真是傻,以为别人都随了她的性子就是对她好,却不知后来正是她最信任的奴才以她的名义在后宫中戕害妃嫔皇嗣,坐实她毒妇的名声。

更可笑的是,这奴才早不知何时就爬上她夫君的床,而以她的名义行恶毒之事不过是为了萧瑾瑜废后给她找个罪名罢了。

还有那个孩子,当时她生下孩子就因体力不支晕过去了,醒来落霞便告诉她生了个女儿。现在想想,或许就是她趁着自己昏迷的时候将另一个孩子换走的。那时昭阳殿里所有人都将落霞当成半个主子,她支开所有人,掩人耳目再简单不过。

这落霞分明就是高氏放在她身边的一颗棋子。

想及此,她的目光越发凌厉起来,就仿佛是一把钝刀在落霞身上一片片凌迟。

落霞被荣昭看的头皮发麻,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无所遁形一般,忍不住打了个颤,脚也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荣昭收回视线不再看她,闭上眼睛屏息缓了几口气,收拾落霞不急于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想起晕倒前的事,急忙问道:“世子有没有怎样?”

落霞以为她是因为之前受了惊吓,所以才会露出那样的凶光,腆着笑脸道:“小姐放心,世子只是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

“那个孕妇无事吧?”

“只是受了惊吓,侯爷还给了她一笔银子当作赔偿哪。侯爷就是太好心了,要奴婢说,是她自己往道上站,就算撞死了也是她自己找死。”

第5章

在荣昭眼里,那个孕妇的死活她根本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怕此事会连累到荣曜,所以就算落霞说出这番话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吩咐落霞为她梳洗,环视了一圈屋子,漫不经心问道:“怎么就你一个,魏妈妈她们哪?”

落霞绾起纱幔,将巾帕沁湿递给了荣昭,这才回答,“夫人说,魏嬷嬷秋水她们没有拦住小姐外出,致使小姐病情加重,实属护主不利,所以罚她们跪在院子里不许起来。”

她说话的语气中颇有几分不该她一个丫鬟有的嚣张,“魏嬷嬷和秋水她们也太不会照顾小姐了,明知道前儿晚上小姐发了一夜的高烧,就应该好好看护着,怎能怂恿着小姐出府哪?受了惊吓不说,还晕倒在街上,若真有什么好歹,她们就是死十次都不够。这就是奴婢不在,要是奴婢在——”

“你在又怎样?”脸埋在巾帕中,关闭了眼鼻嘴,只觉得这话格外的刺耳。荣昭豁然睁开双目,将帕子一把甩在她的脸色,直视着她,声音生冷渗着威仪,“我想干什么府里哪个人敢拦?你是有多大的本事多大的能耐能劝得动我?你应该庆幸昨天你不在,不然你以为你可以好端端的站在这?”

落霞脊背一震,连忙跪下,心中已生出惊惧之色。怯怯的垂着肩膀,扬起一巴掌打在嘴上,恳切道:“奴婢多嘴,奴婢只是心疼小姐,想着小姐病上加病,奴婢恨不能代小姐受罪。”

荣昭轻蔑的哂了哂,掀开被子下了床,道:“叫魏嬷嬷她们进屋来吧。”

落霞脸上露出几丝犹豫,牙齿在下唇划过,道:“可是夫人罚她们不许起来。”

轻软金丝纱幔泄出几缕清冽的轻笑声,荣昭慢条斯理的将衣服穿好,柔媚的声音如一抹轻软的棉花缓缓溢出,“落霞啊,你在我身边多年,从来都是最顺着我心意的,怎么今日这般糊涂起来,连我说的话也敢质疑。你是不是脑子有些拎不清了,忘了这栖梧楼到底是谁的地方,忘了你真正的主子到底是谁。”微微眯起眼睛,荣昭瞥了眼她,拉了一声长调,“啊?”

她的声音很轻,仿若柔纱,可越是轻声慢语,在落霞听来却是冷如寒冰。禁不住颤栗了下,落霞慌忙道:“奴婢拎得清,拎得清,奴婢这就去叫魏嬷嬷她们进来。”

看着她胆战心惊的模样,荣昭微微勾起嘴角嗤笑一声,她看着窗外被白雪浑浊的天地,心里只余一片冰冷。

须臾,落霞带着魏嬷嬷和秋水孤鹜进了屋,刚要跪就被荣昭叫起。

秋水和孤鹜一左一右搀扶着魏嬷嬷,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都冻得发白,特别是魏嬷嬷,双腿止不住的打颤。

心里像是被堵上了一面墙,荣昭恨恨的咬咬牙。高云意如此糟贱她的人,不就是因为昨天她破坏了她的计划,借此报复吗?

目光一顿,闻得窗外细碎的脚步声,在门口突然停下来,荣昭捧起香几上的茶徐徐饮了一口,道:“见过冻死的,见过饿死了,就是没见过像你们这么笨嘴拙舌蠢死的。我昨天走的时候不是说了,腿长在我自己的身上,我想走谁也拦不住,就算出了什么事也与你们无关吗?夫人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若是你们将我说过话给夫人撂下,她会处罚你们吗?你们看,昨天冯妈妈也在这,她怎么就没受罚?指定是人家早早就将我说的话转达给了夫人,才免了一顿惩罚。”

懒懒的挥了挥手,荣昭脸上露出疲惫之色,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们都回去好好歇着吧,这几日就不用到我面前伺候,省的我看见你们心烦。”

话音一落,那张棉门帘已经挑开,进来一对母女。

年长者外罩一件海水蓝色氅衣,头发绾成堕马髻,一整套的头面点缀在发间,珠光宝气,显得她贵气十足;年幼者着水红色散花锦棠棉裙,云发如墨般盘桓结发,梳成垂鬟燕尾,两边头发散落到肩上,一双明眸如沁水一般纯澈,含着娇俏的笑容向荣昭迎来。

柔软的丝帕细细的冗进指尖的缝隙,却填不满那一颗已千疮百孔的心。荣昭的指甲深深嵌入手心,传来的疼痛却抵不住如一股股涌泉般支离破碎的记忆。

看着这两母女走进来,她缓缓松开手,扬起了笑脸,明媚而艳丽,遮掩住沁湿的眼角。

“这大冷天的,母亲怎么带九妹妹过来了,也不怕冻着她。”荣昭亲切的拉过荣曦,用那满是指甲印的手掌温和着她的脸。

她的手心是那样热,荣曦的脸蛋是那样冷。

就如上一世,她用她火热的心也如此的温暖的着她。

但荣昭知道,她还是和上一世一样,就是个捂不热的白眼狼。

荣曦却一头扎进她的怀里,娇滴滴的声音如黄鹂出谷般悦耳,“听说昨六姐出了意外,曦儿很是担心,如不亲自来探望怎能安心?”

她小荣昭三岁,个头却矮了大半头,说话时还要扬着脸,“我早就想来看你,可娘说我这性子太吵闹,怕影响你休息偏不让我过来。六姐,我都好几天没见你了,很是想念哪。”

还是一如既往的会哄人,任谁听了不欢喜?如不是重活一世,怎会想到这纯真无邪的背后暗藏着毒如蛇蝎的算计。

荣昭刮了刮她的鼻子,打趣道:“你是想我还是想我这的糕点啊?”

荣曦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依偎在荣昭肩头,脆生生的声音就如咬掉冰糖葫芦上的糖浆一般,“都想,但是想六姐多一点。”

荣昭忍不住想要推开她,就听高氏道:“你说你这孩子,生着病还乱跑,真是让人操心。”

她伸手探了探荣昭的额头,“我和你父亲正在高家做客,听门子通报说你们姐弟在街上出了事,哪还坐得下,赶紧赶回府里。阿曜受了伤,你又晕倒,你不知道我和你父亲多担心。”

她将慈母的样子演绎的淋淋尽致,若是没有上一世的经历,荣昭真的会以为她是拿自己当亲生女儿看待。

荣昭微微含笑,“让母亲担心了,我原本是想去高家凑热闹,谁知就那么巧遇到阿曜的马发狂。”

荣昭端在脸色的笑容不变,直直的盯在高氏的脸上,“母亲不知道昨天的情况有多危机,差点阿曜就闯了祸。说来也奇怪,那马平时很听话,怎么会突然在街上发起狂来哪?”

她的笑容越发灿烂,如一朵艳丽的牡丹花轰然绽放,“母亲您说奇不奇怪?”

第6章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胶凝,高云意眼角处微乎其微的厉色被荣昭尽收眼底。荣昭心中冷冷一笑,却话锋一转,道:“其实也没什么,人还有个头疼脑热哪,何况是畜生,瞧我问这话问的。母亲来得巧,我正要去看阿曜,不如咱们一起吧。”

“是啊,好巧啊。”高氏咬着牙笑着,心中恨死了荣昭。若不是这臭丫头突然出现,荣曜一定会惹下大祸,都是这个臭丫头坏了她的好事!

荣曦不动声色的拽了下她母亲的衣袖,“好啊好啊,曜哥哥被马惊着一定是吓坏了,我们赶紧安慰一下吧,不然他又哭鼻子了。”

她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如一个天真懵懂的孩子,只是那点小动作依旧逃不过荣昭的眼睛。

嘴边的凝滞化作温婉的笑容,高云意敲了敲荣曦的脑门,带着几分嗔意,“你这孩子,刚到你六姐这闹一番,又想着去你曜哥哥那,真是一会儿的功夫都不得闲。看来真应该请个教书先生好好磨一磨你的性子了。”

荣曦缩着脖子躲到荣昭身后,就像是有了仗腰的,反驳道:“爹说我的性子像六姐,娘要是想请教书先生,也看六姐答应不答应。”

荣昭心中很厌烦看她们娘俩在自己面前演戏,却又不得不配合着。反手将荣曦拉到前面,说笑道:“像我这性子怎么了?母亲可是说过我这是率性而为,若是请了教书先生反而拘束了我,弄的和其他府上的小姐一样如泥塑木雕一般,岂不失了天性。”

荣昭已经十五,却没像其他府上的小姐一样学习些正经的东西。以前她父亲也提过给她请先生,却被高云意一口回绝,说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又唯恐那些先生的酸腐之气框条了她的本性。

现在这是看荣曦也到了年龄,又想着给她请先生了是吧?这会子怎么就忘了女子无才便是德了?

在她面前提这么一嘴,还不是因为怕在父亲面前自打嘴巴,所以想借她的嘴去说。

可她偏不让她如意!

“曦儿才多大母亲就给她请先生,也不怕养成了个呆木头。我最是喜欢曦儿这天真可爱的性子,要是被教成了那整天满口诗词歌赋的娇小姐,我可不愿认她这个妹妹。”也不给高云意说话的机会,荣昭兀自说道。

看着高云意有些变色的脸,她就说的更欢,“若是爹的意思,那我去和他说,定让曦儿和我一样,不被先生的酸腐之气熏着。”

“不不,你爹没有说。”高云意连连摆手,生怕荣昭真的去找侯爷说此事。

此时她真是哭也不得,笑也不得,只暗骂荣昭真是个没脑子的,还真的以为她是怕教书先生拘束她的天性啊?她只是怕她知文明理,以后不好控制罢了。

心里骂着,表面却不能表现出半分,高云意摁在荣昭的肩上,颇有几分慈爱欣慰之色,“怪不得曦儿成天在房里六姐姐长六姐姐短的,连我这亲娘在她心里也不及你半根手指头。这满府里就你最是偏疼她,处处顺着她的心意来,可不就觉得你最好。”

眼角往肩上的手上一瞄,说不出的恶心。荣昭轻轻吸了一口气,抵住心头的作呕,亲切的挽起她的胳膊,甜腻腻的声音如沁在蜜糖里,“母亲对我最好了,比爹还疼我,您对我好,我当然也要对曦儿好才是啊。”

你对我的“好”,前生,今世,加起来,我都会加倍还给你,加倍。

又说了一番话,几人才去了荣曜的御风堂。刚进御风堂院子时迎面出来一个丫鬟,冒冒失失的,差点撞到荣昭身上。

“没长眼啊?这般莽撞差点冲撞了六小姐,你是不是不想在荣府当差了?”未等荣昭说话,落霞一个耳光上去,连丫鬟手里的衣服都打落在地上。

荣昭横了一眼落霞,她才讪讪的收回手退到一边。

“六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那丫鬟倒还镇定,被打了一巴掌也不怯不哭,将衣服捡起来,低着头认罪。

这不卑不亢的态度却引起荣昭的注意,何时荣曜这里有这么沉稳的丫头。不由打量了她几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六小姐的话,奴婢叫春卷。”

荣昭脸颊上抽了抽,春卷?她这弟弟怎么不给她起名叫馒头?看了眼她手里的氅衣,再道:“我看你挺稳重的,怎么刚才却那般急躁?”

“奴婢急着把世子的衣服拿去浣衣房,本昨天长天姐姐就让送去,奴婢忙着给世子煎药给忘了。这会子想起来,就赶紧送去。”丫鬟很老实,如实回答。

“哦,那你快去吧。”荣昭迈开步子往院里进,走了几步脚下突然一顿,喊住那丫鬟,“等一下。”她转身折了回去,扯过那件大氅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又闻了闻,有浓重的香味。

高云意见她如此,攥了攥手心,与荣曦对视了一眼,连忙上前拦住她的手,“这么冷的天赶紧进屋吧,一件衣服有什么好看的。”横了下春卷,语气呵斥,“还不赶紧送去。”

只是春卷却没有动,抬起头看着荣昭道:“这是昨日世子骑马时穿的衣服,上面被人撒了大量的雪兰香。”

马厌香衣,本闻得香味就容易发狂,而这雪兰香是常用于让人兴奋的药剂里的一种香料,马闻到了不疯狂才怪。

“你胡说八道什么?”高云意心头大震,瞪着眼睛斥她。又对着荣昭道:“昭昭别听她胡说,一个粗野丫头哪里有那么多的见闻,只会满嘴胡诌。”恶狠狠的瞪了眼春卷,出言威胁,“再胡言看不撕烂你的嘴!”

春卷被吓的一激灵,几次欲言又止。荣昭见她如此,知道她是惧怕高氏,遂出言安慰,“别怕,夫人明察秋毫,只要你不是胡说,夫人是不会为难你的。”侧目看了眼高云意,“是吧母亲?”

高云意讪讪一笑,道:“昭昭你在这和一个丫鬟说什么话,没得失了身份。”

对着她,荣昭含笑不语,又闻了闻氅衣上的味道,微微蹙了蹙眉,“你怎么知道这是雪兰香?”

春卷抬起头看了眼高云意,被她眼中的阴狠之色吓的赶紧低下头,犹豫了片刻,方道:“奴婢家养过马,给马配种的时候一般都会用到这种香料。”

密密的香味如缕缕青烟钻到鼻孔里,刺鼻得难闻,荣昭抓住衣服的一角,胸口里燃烧的火浆几欲喷出。

她眼角的厉色如一道闪电霹雳,在高云意脸上划过后定在落霞脸上,吩咐道:“去,将父亲请来御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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