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女凌云 是一本古代言情小说,是佚名倾心所创,剧情主要随着 颜凌云、贺洛初 发展,这本书百看不厌,构思新颖,本文的简介是:第1章“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春玉走进院子,撩开面前的珠帘,对着躺在软榻上看书的女子轻声说道。恰逢凛冬,阴沉了半月的天,终于出了太阳。颜凌云放下手里的兵书,缓缓抬眼,阳光穿透珠帘,正巧洒在她的脸上,温暖而明媚。她伸了个懒腰,缓缓起身,抬手遮住脸上的阳光。
《将女凌云》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春玉走进院子,撩开面前的珠帘,对着躺在软榻上看书的女子轻声说道。
恰逢凛冬,阴沉了半月的天,终于出了太阳。
颜凌云放下手里的兵书,缓缓抬眼,阳光穿透珠帘,正巧洒在她的脸上,温暖而明媚。
她伸了个懒腰,缓缓起身,抬手遮住脸上的阳光。
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晴空万里,只可惜,她要在午后,去杀个人。
她是在半个月前的深夜里,回到了十六岁的这一年。
现在的颜凌云,身体住着的,是二十岁的她。
她在二十岁的那一年,死在了血腥昏暗的战场里,死在了那场精心策划的阴谋里。
她的耳畔忽然响起春雨凄厉绝望的哭喊声:“是陷阱,我们被包围了!”
突厥围攻边界,颜家十万大军被困冰川峡谷,父亲战死沙场,母亲被掳敌营,凌辱至死,她褪去长裙,与夫君一起奔赴战地,最后,却被她心心念念的夫君引入敌军包围。
她至死都还记得他骑着高头大马,举着长枪刺进她胸膛时说的话:“我生来清贵,你怎配与我共白头!”
只是,苍天有眼,她不仅还活着,甚至,还回到了十六岁,她与父亲回京的那一年!
这一年,镇守边关十余载的护国将军颜关山携妻女回京。
颜关山已至不惑,可膝下独有一女,圣上担忧颜家后继无人,做主为她招婿,一场比武,她有意输给武兴侯嫡幼子——林清川。
颜凌云原以为自己嫁的是两情相悦,却不曾想,是林家人的别有用心。
而今日,正是她比武招婿的最后一日,也就是她故意输给林清川的那一日。
前世的她,不知为何在比武前一日天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了一宿,当天就发起了高烧。
本就虚弱的她,又因林清川的嘘寒问暖而对他另眼相看,最后在比武场上,有意放水。
如今回想起来,这分明,就是林清川的刻意图谋。
“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说是给小姐你比武招亲,来的都是些花拳绣腿的公子哥,都不够小姐你打一轮的!”春雨一边说着,一边从一旁拿起狐裘。
颜凌云起身走到春雨身边,任由她给自己系好狐裘,她只要一想起父母惨死,以及十万兵马的覆灭,心口便会涌起滔天的恨意。
她低垂着眼,掩住眼底的恨意,低声说道:“既是陛下的旨意,总是要比的!”
马车摇摇晃晃的向着城中走去,她掀开车帘看着外面嘈杂热闹的街市,目光坚韧而又决绝。
上天眷顾,肯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次,她一定要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颜凌云走进比武场的时候,里面已经挤满了观礼的人,她一身正红色的骑马装,头发高高束起,英姿飒爽,瞬间就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她在边境,长在沙场,十岁上战马,十三岁做先锋,十五岁由陛下亲封巾帼小将,举手投足间,尽是张狂。
她走到比武台边上,微微撑着台子,一个用力,便跳上了一人多高的台子。
“小姐,接着!”笙箫将抱在手里长鞭丢给站在比武台上的颜凌云。
颜凌云接过长鞭,凌空一甩,发出震耳欲聋的鞭响:“颜家凌云,有谁来战?”
话音刚落,立刻传来一阵女子的欢呼,伴随而来的,还有从四面八方抛来的绣帕和鲜花。
颜凌云年少成名,女子上战场,在大周朝她是第一个,战功赫赫本就令人钦佩,她还偏偏身量高挑,又生了一张艳丽张扬的脸,引得汴京城中的女子,纷纷为她倾倒。
汴京中人,知道她在这里比武招婿,来看热闹的女子,竟然比来比武的男子多出一大半。
“我来!”武兴侯嫡幼子林清川,一个翻身跃上比武台。
颜凌云看着站在那里的林清川,捏着长鞭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周身也迸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意。
她紧紧的攥着手,强迫自己压制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杀意,这才没有直接一鞭子甩死他。
今日已是比武招婿的第三日,若是再没有人能胜,这场招婿便要落下帷幕,传闻中那位嫁不出去的颜小将军,怕是真的要坐稳悍妇的名头了。
林清川在这三日做足了功夫,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创造各种偶遇,为的,就是想要让颜凌云可以对她另眼相看。
要知道,颜凌云虽是招婿,但这其中,来的世家子弟却是不少。
她虽然骄横,却是颜家独女,与她成婚,未来便能掌颜家数十万兵权,再来,颜凌云的容貌遗传了她那个貌美如花的娘,称得上是绝色。
无论怎么算,与颜家结亲,都不是什么坏事!
“颜小姐看起来似乎不大舒服!”林清川低声问道,眼中满是担忧。
想当初,颜凌云就是被他这幅伪装出来的关心,骗的团团转,最后赔上了数十万的兵权和颜家满门的性命。
颜凌云的脸色微微发白,可眼睛却亮的出奇,现在的她恨不得能直接杀了他,根本不想看他在这里演戏:“林公子请赐教!”
林清川心下微沉,他明显感觉到颜凌云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眼下他要做的,是赢下这场比武。
“刀剑无眼,颜小姐当心!”话音刚落,林清川提着长剑便刺了过去。
颜凌云冷笑一声,手中长鞭在半空中甩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直直的向着林清川打了过去。
他一个侧翻躲开飞来的鞭子,可肩膀上的衣衫还是被鞭子刮到,立刻破了一个口子。
林清川虽然是武兴侯府的嫡幼子,可长年累月的在汴京娇养着,会的那点功夫,不过就是花拳绣腿。
前世比武招亲之时,若不是颜凌云故意放水,纵然她带病上场,他也不可能在她手里过下十招。
颜凌云心中有恨,下手极重,却又不肯直.接将他打下比武台,而是像在戏耍他一般的,打得他满场爬。
清风霁月的侯府公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凌辱,他赤红着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颜凌云,怎么都想不明白,前一日对他还有几分情意的颜凌云,为什么突然这般折辱他。
第2章
看台上的武兴侯夫人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打的浑身是伤,忍无可忍的站起身,带着哭腔呵斥:“住手!”
奈何高台之上,人声鼎沸,台上的人根本听不到武兴侯夫人的叫喊声。
直到武兴侯夫人不管不顾的冲到男宾席面上,对着颜关山大喊:“住手,快让你女儿住手!”
颜关山一直关注着台上,他自然也瞧出了颜凌云的戏弄之意,只不过他向来不会过多的干涉女儿的决定,所以也只当做没看见。
只是如今,武兴侯夫人冲到他这里大喊大叫,他也不好眼看着林清川被打死,便示意一旁的小厮敲响擂鼓。
听到擂鼓的颜凌云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甩出去的鞭子骤然收回。
就在林清川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却突然发力,腾空跃起,随后狠狠地踹在了林清川的腹部。
只听到一声闷哼,林清川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后重重的摔下了比武台。
比武三日,这是颜凌云第一次将人挑下比武台。
武兴侯夫人哭喊着穿越人群,等到他看到衣衫褴褛的林清川时,顿时心疼的直掉眼泪:她抹着泪扶起林清川,目光凶狠的盯着颜凌云看了一眼,随后便想扶着他离开。
“林公子,承让了!”一直没说话的颜凌云,在林清川转身的那个瞬间,忽然笑了一声。
那一声轻蔑的笑声,如同冰冷的利刃一般刺透林清川的耳膜。
他紧紧的攥着手,连着深吸好几口气,最后藏起心中的羞愤,回过头看向颜凌云,眼里尽是失落:“是我技不如人,多谢颜小姐手下留情!”
颜凌云居高临下的看着台下的林清川,他眉目清亮,面容温和,就好像方才她的有意折辱,真的只是普通较量一般。
在这个瞬间,她忽然有些佩服林清川了。
他的确厉害,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在这种羞辱之下,他竟然还记得要演一出用情至深的样子。
不过,也正是如此,前世的颜凌云才会被他蒙蔽,以为他是真心的对待自己。
“川儿,我们走!”武兴侯夫人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颜凌云,愤恨的拽着林清川的手,转身就要走。
武兴侯夫人荣耀半生,在武兴侯府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可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宝贝的小儿子,被人这般折辱。
她的心里早已恨透了颜凌云,可偏生,如今的武兴侯,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责怪圣眷正浓的颜家。
林清川象征性的驻足一番,随后半推半就的被武兴侯夫人拉走,离开的时候,还故作深情的看了她一眼。
颜凌云看着,只觉得想笑,在他抬步离开的那个瞬间,嗤笑一声:“这么能演戏,怎么不去戏班子做头牌!”
林清川的脚步一僵,显然是听到了,但眼下的他只能咬着牙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转身离开。
不远处的酒楼里,一只纤长苍白的手缓缓的关上了酒楼的雕花木窗。
“这林清川丢了这么大的人,竟然还能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颜家小姐,还真是情根深种呢!”坐在男子对面的少年摇着折扇,轻笑一声,“只可惜咱们得这位颜小姐不懂风月,白白辜负了林公子的一番情意啊!”
男子缓缓抬眼,长而浓密的睫毛在他的眼下留下剪影,苍白的肌肤之下,青紫色的脉络依稀可见。
颜凌云若是瞧见了他,必然要说一句:“这不是咱们家那个弱不禁风的太子爷吗?”
“颜小姐不愧是巾帼将军,她看的,可比你通透多了!”贺洛初微微垂眼,瞧着比武台上那个英姿飒爽的少女。
国公府的独子封微兰“啪”的一声收起折扇:“她可是我朝唯一的一个女将军,年纪轻轻随父亲征战沙场,见过多少生死,自然通透,只是可惜,咱们的这位巾帼将军,怕是又要嫁不出去了!”
贺洛初看着肆意张扬的颜凌云,下意识的捏紧了手边的瓷盏:“她若是想嫁,多的是人上门求娶!”
“可惜没有真心人,都是奔着颜家兵权去的渣滓!”封薇兰撇嘴。
只是话音刚落,他突然感觉到脊背一阵发寒,他近乎本能的回头,随后就看到擂台之上的颜凌云正直勾勾的看着他们的这个方向。
封薇兰顿时只觉得汗毛倒立,他猛地扯开折扇,遮住自己的脸,然后透过缝隙看向比武台上的颜凌云。
颜凌云早就发现不远处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她盯着酒楼上那扇开着的窗户。
在确定坐在那里的封薇兰以后,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指向躲在折扇后面的封薇兰。
看到颜凌云动作的封薇兰,几乎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拉上了窗户:“要死要死,又被这个母老虎逮到了,我可得赶紧走!”
逃命似的封薇兰前脚刚刚跨出酒楼大门,后脚就看到从比武场出来的颜凌云。
两人对视,很显然,颜凌云也瞧见了她。
她脸色泛青,唇色苍白,显然有些虚弱,可即便如此,她只要往那里一站,依然明艳夺目。
封薇兰也瞧见了她,顿时头皮一麻,就在他以为颜凌云会冲上来给他一个大嘴巴子的时候,她竟然转身离开了。
又怂又爱玩的封薇兰顿时又起了玩心,眼珠子一转,摇着折扇就走了上去:“哎呦,这不是颜小将军嘛,怎么这么闷闷不乐,莫不是没寻到如意夫婿,心有不甘?”
颜凌云看到封薇兰的时候,不由的想起,前世的他,为了给北境送粮,最后却被突袭的突厥兵马绞杀,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被马蹄践踏进烂泥,尸骨无存。
一想起这些,眼前鲜亮明艳的笑容,尤其的刺眼,刺得她眼睛酸涩,泪意盎然。
封薇兰见她红了眼,立刻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欠揍腔调,变得有几分手足无措:“哎,你,你别哭啊,要不,让你爹给你娶个媳妇吧!”
升腾起的那股子酸涩瞬间消失殆尽,颜凌云直接甩过去一个大巴掌:“给老子滚蛋!”
封薇兰早就料到她有这一手,在她甩过来的那个瞬间,立刻躲到了小厮京墨的身后:“略略略,打不到我,打不到我!”
第3章
颜凌云看着在自己跟前犯贱的封薇兰,好不容易藏起的心酸,瞬间分崩离析。
大约是前世死的太憋屈了,向来坚毅的的颜凌云在这一刻突然崩溃,她低着头,控制不住的流泪。
眼瞧着颜凌云真的哭了,封薇兰也没了心思逗她,手忙脚乱的想要哄她,却又担心被旁人瞧见,坏了颜小将军的威风,便像个护崽子的老母鸡,撑开自己的大氅,遮掩着旁人得到眼光。
颜凌云到底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浅浅的落了几滴泪,便收住了情绪。
“是不是林家那个鳖孙给你气受了!”封薇兰看着好不容易擦干了眼泪的颜凌云,怒骂道。
“他都差点被我打的没了裤子,怎么给我气受!”颜凌云一把摁住了相知老母鸡一样吱哇乱叫的封薇兰,“我就是让沙子迷了眼,大惊小怪些什么?”
“大惊小怪?”封薇兰忍不住挑眉,“我自小便认得你了,你这厮向来流血不流泪,若是有一日,你真的在我跟前嚎啕大哭,那多半就是天塌了!”
“你放心,不用等到天塌了,以后等你七老八十,寿终正寝了,我一定去你坟头前好好的哭一场!”颜凌云看着封薇兰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一次,你一定要,寿终正寝啊!
“我可去你吖的,等到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谁去谁的坟头哭呢!”封薇兰啐了一口。
颜凌云伸手去拧封薇兰的耳朵,他赶忙捂着耳朵躲开。
两个人一来一往的最后干脆在路上动了手,封薇兰不敌,大叫着窜进了一旁的马车里。
颜凌云立刻追了上去,刚推开门,就瞧见端坐在里面,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笑意的贺洛初。
颜凌云在看到贺洛初的那个瞬间,浑身一怔。
他就那么坐在那里,脸色苍白俊秀,亦如记忆里那样,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
她的耳畔忽然想起一道清亮的声音:“突厥凶猛,你若丢了城池,我不怪你,你若丢了性命,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她没能守住城池,亦没能保住性命。
封薇兰突然一个健步躲到贺洛初的身后:“颜凌云,有本事你过来啊!你过来就是殴打太子!”
颜凌云突然回过神来,上手就打:“嘿,你给我出来,老子今天不打的你叫爹喊娘,老子的名字倒过来写!”
封薇兰眼看着自己就要被逮住了,立刻抱着贺洛初的腰身哇哇叫:“殿下救命啊,殿下!”
被挤在两个人之间的贺洛初,只觉得两双手在自己的头顶挥舞来挥舞去,最后没法子,只得开口道:“好了,别闹了!”
封薇兰向来听贺洛初的话,立刻停了手,被颜凌云一巴掌打在了头上:“颜凌云!”
颜凌云得了逞,立刻挑眉:“怎样!”
封薇兰气闷,但也没有法子,只恶狠狠的丢下一句:“我不跟你这个小女子计较!”
“好了,都坐下,喝杯茶,就算和好了!”贺洛初说着,分别给两人倒了一盏茶,一如小时候那般,一副和事佬的模样。
封薇兰委委屈屈的坐下,正要喝茶,却被颜凌云一把摁住:“茶不着急喝,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殿下!”
贺洛初缓缓抬眼看向颜凌云:“嗯?”
“殿下可知道,这比武招亲是谁的意思?”颜凌云盯着贺洛初的眼睛,一瞬不瞬。
原本还满脸不服气的封薇兰,突然就安静下来,看看贺洛初,又看看颜凌云,最后乖乖的坐在角落里,一副鹌鹑模样。
贺洛初浅浅一笑,随后慢条斯理的给颜凌云倒了一杯热茶:“你知道了?”
颜凌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又颇有几分不悦的看向正要往她身后躲的封薇兰:“所以你们早就知道,却不告诉我?”
封薇兰被颜凌云盯着,顿时打了个激灵:“我跟殿下这也是刚刚才从云梦泽回来,再说了,这又是没证据的事情,我要是直接告诉你,你那个牛脾气,指不定就直接杀进宫里去质问陛下了,我哪里敢跟你说?”
颜凌云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
其实,这件事情,颜凌云在前世的时候,也是到临死的时候,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六皇子贺洛潼算计的。
颜家手握重兵,且颜家只有一个女儿。
他们就好像是一块肥肉,只要是个人就想过来分一口。
而且这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六皇子贺洛潼。
自从十年前,太子生了一场重病,从那以后,曾经鲜衣怒马的太子殿下,变得缠绵病榻。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个世上便多了许许多多的异心人。
而在这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以宁太师为首的,六皇子一脉。
这一次所谓的比武招婿,其实就是六皇子为了抢夺颜家兵权而设下的一个陷阱。
贺洛初垂眼看着颜凌云紧紧攥着的手,眸光微闪:“我以为,你会对林清川手下留情!”
颜凌云盯着贺洛初看了很久,最后听见他那一声轻咳,才叹息着松开了手:“若是我不知道这其中有诈,我的确会对他手下留情!”
贺洛初拿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颤,滚烫的茶水溅到他的指腹上,他的手指动了动,却没有躲开。
“咦!颜凌云,就那个废物,你还真打算嫁给他不成?”封薇兰立刻从贺洛初身后跳了出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颜凌云缓缓抬头,目光清冷的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贺洛初:“我没得选,不是吗?”
贺洛初眸光微变,拿着杯子的手不自觉的捏紧,直到他的骨节微微泛白,才无力的缓缓松开。
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帝要让她嫁人,她也不得不嫁。
比武招婿本就是皇帝决定的,比了整整三日,汴京城的世家子弟来了来了大半,但是其中大多都是家中不成器,亦或者是没什么出息的子侄。
来这里,无非就是想搏一搏,毕竟颜家无嗣,娶了颜凌云就等于娶了颜家那滔天的权势以及人家身后数十万的兵权。
只是那些小子,从小养尊处优,大多身子羸弱,就算学过一些功夫,也大多都是花拳绣腿,堪堪几招就被颜凌云打的跪地求饶,更有甚者,一瞧见她便吓得腿软,哪里还拿得起手里的那把长剑。
这么多的世家子弟,到头来竟然也只有武兴侯府的林清川,尚且能入的了眼。
“怎么就没得选了?”一旁的封薇兰冷不丁的开口,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就算是陛下让你嫁人你也有的选,了不起,我牺牲一下,去你们颜家做上门女婿,咱们两个白天做夫妻,晚上做兄弟,总好过嫁给林清川那个小废物!”
第4章
颜凌云一把甩开封薇兰的手,冷笑一声:“让国公府的独子给我做上门女婿,你是生怕陛下有安宁日子过吧!”
“怎么?难不成就允许旁人算计你,你就不能算计旁人了?”封薇兰看着颜凌云,挑眉抛了个媚眼。
颜凌云很是嫌弃的用肩膀顶开他:“尽出馊主意,赶紧起开!”
原本还有些沉重的氛围,在封薇兰这通插科打诨里,缓和了许多。
“你既说你没得选,那今日又为何将那林清川挑下擂台?”贺洛初放下手里的茶盏,盯着颜凌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颜凌云沉默良久,随后轻笑一声:“我只是突然想起来,陛下的旨意是让我比武招赘,而圣旨中,并未要求我一定要嫁出去,既然来比武的人这般不尽人意,我选不上合心意的赘婿也是情理之中。”
笑意渐渐浮上贺洛初的眼睛:“你就不怕陛下怪罪?”
“怪罪什么?”颜凌云扬眉,“难不成要怪罪我,打遍汴京无敌手?”
贺洛初低声轻笑:“你倒是想的明白!”
颜凌云看着面前的贺洛初,眸光微敛。
皇帝让她选婿,却不曾说要让她嫁人,只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却是在死过一次以后,才想明白的。
随手拿了个苹果啃的封薇兰,毫不在意的翘起二郎腿,嗤笑一声:“你十岁上战马,十三岁做先锋,十五岁封将,战功赫赫,满朝文武之中打得过你的本就屈指可数!陛下若是真的要怪罪,也该怪罪那些王孙权贵,只知享受荣华富贵,疏于教养子侄,将自家的晚辈养成了废物,连你这个女儿家都打不过!”
颜凌云淡淡的看了一眼封薇兰,冷不丁的开口道:“打不过我的就是废物,那汴京城之中首当其冲的废物就是你吧!”
“哎,你......”封薇兰坐正身体,准备要与她争辩,却瞧见贺洛初轻轻的敲了敲桌子,立刻噤声。
颜凌云顺着封薇兰的眼神看向贺洛初,微微蹙眉:“太子殿下这是有话要说?”
“你方才问我,是否知道这比武招亲是谁的意思,那想必你应该清楚,如今贵妃娘娘盛宠正浓,就算是母后也要避其锋芒,武兴侯府沦为宁太师的走狗,他们现在已经盯上你了,躲过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贺洛初看着颜凌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颜凌云当然知道,六皇子贺洛潼意在太子之位,而归附在六皇子身边那群恶犬,偏偏就是没有兵权。
颜凌云盯着贺洛初的眼睛看了很久,突然笑了:“我以为,太子殿下是有本事护着我的!”
封薇兰眼珠子乱滚,正要说话,就被颜凌云瞪了一眼,没奈何,只能闭上嘴。
贺洛初看着面前这个,容貌秀丽的女子,忽然想起小时候那个拉着他们上树抓鸟,下河捞鱼的颜凌云。
良久,他有些无奈,却有带着宠溺的说道:“颜凌云,你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无赖?”
封薇兰顿时眼睛一亮,一把揽住颜凌云的肩膀:“哎呀,正所谓三岁看老,她小时候怎么样,就算长大了装的再像大人,骨子里还是那个逃课耍无赖的臭丫头!”
颜凌云杵了一下封薇兰的肚子:“说谁呢!”
封薇兰疼的嗷嗷叫:“我又没说错,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咱们俩在前头闯祸,太子殿下在后头给咱们擦屁股,都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尿性,别以为你出去打了几年仗,学的端庄了,我就不知道你的本性了!”
颜凌云看着面前皱着一张脸控诉自己的封薇兰,忽然就笑了。
是啊,纵然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她依旧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颜凌云啊!
她看看被自己揍得在马车里乱窜的封薇兰,又看看坐在一旁喝茶的贺洛初,一切的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样子。
她突然发现其实他们都没有变,变得,其实是前世的自己。
那个时候的她,在战场历练多年,从骨子里带上了军人的傲骨,学着父亲的样子,混迹朝堂,却因为自己是女子而处处面壁,受人讥笑,日子久了,便变得小心谨慎。
总是坚定的认为,太子就是太子,再也不是那个小时候在他们闯祸以后给他们擦屁股的贺洛初了。
而也正是因为她这样的小心谨慎,她开始学着那些人去揣度皇帝的心思,最后,被林清川利用,导致颜家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封薇兰看着面前这个一如小时候那般,笑起来格外的灿烂的颜凌云,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他就像小时候那样,抬手拍了拍她的头:“小凌云,别怕,天塌下来,还有太子殿下顶着呢!”
颜凌云难得的没有跟封薇兰计较他拍自己的头的事情,只是悠悠然的回头看向贺洛初:“你确定他行?”
贺洛初慢条斯理的放下手里的茶盏,然后抬眼看向两人,颇有几分可怜的说道:“我不行!”
封薇兰猛的回过头来,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贺洛初:“大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咳咳!”贺洛初象征性的咳嗽了几声,然后一脸柔弱的说道,“我身娇体弱,我不行!”
颜凌云和封薇兰对视一眼,随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掀开帘子往外走,封薇兰跳下马车的时候,嘴里还嘟囔着:“完了完了,咱们殿下病糊涂了!”
两个人还未站定,贺洛初便掀开了车帘,他看着站在那里的颜凌云,目光微敛,低声说道:“颜凌云,你小时候可是汴京城里出了名的混天魔王,不知道你现在还记不记得,怎么撒泼?”
颜凌云站在那里,微微抬头看着贺洛初的眼睛,他的瞳孔很幽深,像是藏满了秘密,良久,她轻轻笑了一声:“太子殿下想见识一下吗?”
贺洛初唇角微微上扬,随后放下帘子,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拭目以待!”
马车的轮子碾压在青石砖铺成的街市上,“咿咿呀呀”的往前走,徒留封薇兰和她在街市中心站着。
封薇兰微微侧头靠近颜凌云,压低声音说道:“殿下的意思是,让你做纨绔?”
颜凌云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直到看不见以后,才冷笑一声:“他的意思,是让我搅浑汴京城的水!”
水一浑,鱼才会露头。
封薇兰还想说什么,颜凌云却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他正准备追上去蹭个车,可偏偏颜凌云一把揽住车门:“各回各家,各找各娘!”
打不过颜凌云的封薇兰虽然不甘,却也只能站在路中间,眼巴巴的看着颜家的马车从自己的面前离开。
一旁的小厮京墨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爷,殿下都走了,咱们怎么回去啊!”
坐贺洛初马车来的封薇兰,一听到这话,立刻满脸怨愤的回头瞪向京墨:“怎么回?走着回!”
第5章
凛冽的寒风在冬日的深夜里“呜呜”作响,白日里尚且还算热闹的街市,如今也只剩下寂寥。
偏远幽暗的别苑里,只点了几盏昏暗的油灯,瞧着有些雾蒙蒙的。
别苑的厢房里,摆着一张书桌,书桌前,跪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他的身上青紫交替,俨然是一道有一道的鞭痕。
数九的寒冬,他就这么直挺挺的跪着,直到他身后的那扇门被打开。
门被打开的那个瞬间,一直低着头的男人猛地抬起头。
赫然是白天里那个被颜凌云打下擂台的林清川。
来人一身银灰色长袍,腰侧一枚镌刻着“潼”字的玉佩“叮当”作响。
“听说,你今日被颜凌云打下了擂台?”
林清川害怕得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六殿下......”
贺洛潼冷笑一声,随后拉开身后的门。
呼啸的寒风一下子灌了进来。
贺洛潼走到林清川面前,看着他因为寒冷而泛紫的嘴唇,挑了一下眉:“连一个女人都拿不下,林清川,你还有什么资格做我的门生?”
林清川抬头看着面前的贺初潼,下意识的吞咽口水,病态般白皙的脖颈上,喉结上下滚动着:“主子,给我一个机会,下次,下次我一定拿下颜凌云!”
贺初潼盯着林清川的脸看了很久,最后带着一丝疑惑的低声说道:“你说,这么精致的脸,都没有办法让她手下留情,那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林清川微微垂眸:“颜凌云那个夜叉不喜欢我,殿下。”
贺洛潼一顿,突然伸手钳住他的下颚:“你叫我什么?”
“主子!”含糊不清的声音从林清川的嘴里响起。
贺洛潼似乎很满意他的顺服。
别苑的后门口,停着一辆灰暗的马车,守在马车外头的老妇侧着耳朵仔细的听了听,确定里头有了动静,才缓缓走到车窗下面:“夫人,殿下那里,大约是消了气了!”
马车里黑暗寂静,武兴侯夫人低垂着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汤婆子,许久以后,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守在外头的婆子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话音里甚至带了几分哭腔:“夫人,公子他,他......咱们好歹是侯府,犯得着如此吗?”
武兴侯夫人缓缓抬起头,即便是在黑暗之中,她眼底的欲望也昭然若揭:“武兴侯府日渐衰败,若想在这汴京城里继续站稳脚跟,总要在几位皇子中选一个当靠山!”
婆子没有再说话,只是心疼那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少爷。
武兴侯府自从老侯爷崩逝,便逐渐衰败,武兴侯功绩平平,若非这侯府之位世袭罔替,他只怕早就被皇帝撤了下来,这武兴侯府之中,哪里还会有什么尊贵荣耀。
武兴侯夫人出生世家,可膝下的几个儿子,才学武艺皆是平平,眼看着旁支子侄日渐辉煌,马上就要骑到他们头上来了,她昌荣半生,又怎肯在这个时候认输。
将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送到六皇子那里当奴仆,是武兴侯夫人这辈子做过的,最荒唐,最令人不齿的一件事。
她至今都还记得林清川跪在她面前痛哭,却被她一巴掌打在地上的那一日:“我生你养你,赋予你鼎盛的容貌,而你却只知享乐,却不懂倾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今日,你若是不去,便一头撞死在我跟前吧!”
“夫人......”
武兴侯夫人从记忆中抽离出来,良久,她才低声说道:“派人在这里守着,我们先回去吧!”
婆子低下头,讪讪的应了一声。
马车走的时候,轮子碾在地上,吱呀吱呀的响着,有一瞬间,竟然也遮掩了几分院子里荒唐。
屈膝窝在树上的颜凌云,听着下头的动静,缓缓拉下自己的面罩,她眼底的震惊,犹如惊涛骇浪般汹涌而来。
她虽然早就知道林家勾结六皇子,可任凭她挖空心思,她也想不到林清川和贺洛潼竟然是这个关系。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的看向别苑外缓缓离去的马车,她来的时候就发现了等在外面的那辆马车,马车外面站着的,分明就是武兴侯夫人身边的那位宋嬷嬷。
纵然颜凌云已经活过一世,可是这一次,当她发现,武兴侯为了权势,竟然将自己的嫡幼子,送给六皇子当奴仆,而六皇子,竟然又让林清川来诱骗自己,以此来换取颜家的兵权。
一时之间,她甚至都不知道,是被算计的自己可怜,还是被所有人当做棋子的林清川更加可怜了。
何其可笑!
“小姐!”春玉看着有些发愣的颜凌云,以为是她受到了打击,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颜凌云目光微敛,随后看了一眼春玉,两人立刻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第6章
回去的路上,颜凌云因为走神,一个不留意,踩空树梢,竟然直接脸朝地的栽了下去。
好在这附近都是一些荒地,她这一下也正巧栽倒在河边的草堆里,除了几只被吓得腾飞的鹊鸲,一时之间,竟也毫无声息。
连着下了好些天的雪,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总是雾蒙蒙的,今天白日出了太阳,夜里竟也难得的挂上了一轮明月。
春玉正准备下去,却瞧见了角落里的黑影,立刻躲了起来。
颜凌云干脆翻了个身,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看着夜空里,那雪白浑圆的冰月。
她突然有些恍惚,上一次看到这么圆的月亮,还是前世在战场上看到,就是那个时候她的眼前全是鲜血,看到的月亮也红的吓人。
就在她看着月亮发怔的时候,玄色龙纹登云靴踏着银雪缓缓走近,直到在她身边停下。
颜凌云甚至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勾了勾唇角:“太子殿下,大晚上的不在东宫休息,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
“你躺在这里倒是坦荡,就不怕来的是那别苑里头的人?”贺洛初也不意外,反倒撑着地在她身边坐下。
颜凌云叼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来的枯草,颇有几分流寇的模样:“殿下身上的药味,我在三百米开外的地方就闻见了!”
贺洛初深深的看了一眼颜凌云,微微一笑,随后低声说道:“亲眼瞧着你摔下来,可是吓坏了?”
“本就是你派人引我来看这场戏,现在又装什么关切!”颜凌云猛地坐起身,眼底多了几分阴郁,她紧紧的盯着面前的贺洛初,突然一个倾身上前,一把扣住他的咽喉,将他摁在地上。
“嗯!”贺洛初重重的撞向地面,发出一声闷哼。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就连脸上那一根根暴起的青筋都瞧着分外的清明,唯有那薄唇艳红的有些吓人。
颜凌云盯着面前的贺洛初,胸口快速起伏。
她心中愤恨,她不明白,为什么贺洛初明明早就知道林清川是六皇子的人,可他,却从未阻止自己嫁给这么一个人。
“太子殿下既然早知他林清川是贺洛潼的奴仆,为何不阻止我?若是今日我未曾将他挑落擂台,殿下是否就要眼睁睁的看着我颜家落入他们的陷阱之中?”颜凌云说着,掐着贺洛初脖子的手,逐渐收紧。
贺洛初的脸色越发苍白,可即便如此,他也并未挣扎,只是微微抬眼看着她:“原来,你是这般看我的?”
他的目光幽深灰暗,就那么看着她,一瞬不瞬。
就在那个瞬间,她分明听到身后有凌空破碎的挥刃声,可下一瞬却猛地消散。
她并没有回头,只是掐着他的指节一点一点的收紧,却又在他即将无法呼吸的时候,猛的抽离,她目光森冷,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贺洛初。
贺洛初缓缓起身,脖子上的淤痕清晰可见,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捂着咽喉,轻咳几声:“怎么不杀了我?”
“杀了你,我身后的那把刀,现在应该已经砍在我脖子上了吧!”颜凌云看着面前贺洛初,冷笑一声。
贺洛初捂着脖子,看着面前的颜凌云,眼中满是无奈:“你这个急脾气,这么多年了,竟然没有半点长进,也不晓得,你是怎么在战场上得的那些军功!”
颜凌云拧着眉不吭声,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贺洛初,眼中分明有些不耐。
贺洛初看着颜凌云的这个表情,就知道,她的耐心已经达到了极限,自己要是再不给出一个让她满意的答复,下一刻,她腰间的那把匕首,可能就要把自己捅个对穿。
他轻轻的叹了一声,随后说道:“我知道林清川是贺洛潼的人,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也是今日才知道,我派人跟了他们一年多,都没能摸到这里,今日,若非因你将那林清川挑下擂台,坏了他们的谋算,林老夫人也不会慌了神,露出马脚!”
颜凌云微微眯起眼,显然并不相信。
贺洛初也不气恼,只是颇有几分伤感:“多年未见,小凌云竟是连我都不信了?”
其实贺洛初没有让躲在暗处的暗卫动手,颜凌云心中就已经信了他,只是她不明白,明明贺洛初早知林家有问题,前世的他,为何从未提醒自己,而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深陷泥潭。
“皇城混沌,能从那里面杀出来的人,有几个手里是干净的?”颜凌云撑着地站起身,“太子殿下能活到现在,手上沾染的血,未必比我这个冲锋陷阵的人来的少,殿下就能保证,自己从未变过吗?”
贺洛初微微抬头,看着站在那里的颜凌云,看着她眼中的疏离,心中微微一窒,但随后,却轻轻笑开:“瞧你白天的样子,我还担心你天真烂漫,到时候被这汴京城里的豺狼吃干抹净,如今,我倒是不担心了!”
颜凌云在自己的大腿上拍了拍,擦干净手以后,才对着贺洛初伸出手:“起来!”
贺洛初盯着颜凌云的手,低垂着的眼睛,闪了闪,随后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她的掌心。
颜凌云微微用力,就将贺洛初拉了起来:“我父亲说,六皇子一脉,这些年愈发猖狂,太子殿下,便这么眼巴巴的看着,一点法子都没有?”
贺洛初低声咳了咳:“我一个病秧子,能有什么法子?”
“太子殿下再装下去,我就不奉陪了!”颜凌云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随机转身就要走。
“颜凌云!”贺洛初唤住颜凌云,他眸光清冷,趁着月光,越发的寒冷,“你不该回来的!”
“抗旨不尊,是死罪!”颜凌云回头看向贺洛初,“我若是不回来,殿下是要替我去死吗?”
贺洛初抿着唇半晌,最后看向颜凌云,低声说道:“颜家手握重兵,那些人不会轻易放过你,我可以想办法送你回边疆!”
颜凌云盯着贺洛初许久,突然笑了,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太子殿下,我是军人,在军队里,临阵脱逃,是死罪!”
第7章
踩着晨露回府的颜凌云,刚刚进屋,迎头而来的便是一把泛着寒光的大刀。
她反应迅速,侧开身子险险躲开,还没等她回过神,下一刀又冲着面门而来,她转身闪避,顺势抽出垂挂在墙上的长剑,剑刃相撞之间,火星四溅,灰暗之中,两人对视,分明是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爹?”
颜关山挑了一下眉,随后收刀。
颜凌云只觉人前人影晃动,下一瞬,桌案上的蜡烛被点亮。
她看着拿着大刀,正坐在自己屋子里的颜关山,顺手收起长剑,然后走到他身边,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喝:“爹爹莫不是在这里枯坐了一夜吧?”
“你不先交代自己大半夜的去了哪里,反倒在这里问我?”颜关山看着面前的颜凌云,拧着眉反问道。
“大半夜的出去,还穿成这样,当然是去做贼了!”颜凌云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然后走到颜关山对面坐下,“倒是将军,大晚上的不抱着我娘睡大头觉,到我屋子里头来做什么?”
颜关山的耳朵微微泛红,随后低声咳嗽,试图缓解逐渐上浮的红晕:“你一个小姑娘家家说的什么话!”
“小姑娘家~”颜凌云撇着嘴学颜关山的调调,“练功追着我打的时候,你咋不说我是小姑娘家家的呢?大老爷们别拿腔拿调的,有事说事!”
颜凌云打小就跟在颜关山的身边,最是了解自己的这位老父亲,他虽然在外头是威风凛凛的护国大将军,但是到了家里头,便是最疼媳妇孩子的妻管严,也是他最好说话的好爹爹。
颜关山盯着颜凌云看了半晌,很自然的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天马上就亮了,我得上早朝去了,你比武招婿三日,愣是一个都没瞧上,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我给你说法?”颜凌云满脸的愕然,“比武三日,一群大老爷们,没一个打得过我的,竟然还有脸问我要说法?”
颜关山略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你爹我不擅长那些你来我往的说辞,那些文官世家若是给我下套,我没个借口,难保一个不小心就把你给卖了,所以,你得给我个说法,我跟陛下也好有个推辞!”
颜凌云看着面前一脸憨厚的颜关山,内心疯狂叹息。
世人只知颜关山镇守边关数年,压制敌国,以至大周数十年安康平乐,人人都道他智勇双全,却也只有她跟她娘知道,她父亲心性单纯,最不擅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若非有她娘这个智囊团,她爹纵然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也早就死在那些老狐狸的谋算里了。
“若是有人追问比武招婿之事,你只管说是那些世家公子废物,打不过我一个女子就是!”颜凌云喝了一口茶汤,“不必给那些人颜面!”
颜关山摸了摸自己的胡茬,然后凑到颜凌云面前,压低声音说道:“那万一那些混账玩意儿,逼着陛下给你赐婚咋办?”
颜凌云挑了一下眉:“那你就跟他们说,我有心上人了!”
颜关山瞬间眼睛一亮,微微眯着眼看着面前的颜凌云:“谁?”
“国公府独子,封薇兰!”
朝堂之上,颜关山此话一出,方才还一个接着一个逼着皇帝给颜凌云赐婚的世家官员,瞬间噤了声。
皇帝看着背着手站在那里的颜关山,差点没憋住,笑了出来。
就在所有人静默的时候,如雷轰顶的镇国公封彪几乎滑跪出来:“不可啊,陛下,万万不可啊!”
封彪的呼喊声几乎撕裂,若不是皇帝的脚收得快,他这会儿怕是已经扑上去抱住他的脚了。
“陛下啊,微臣膝下只有这么一个独苗,若是许给了他们颜家,那不是要断我们封家的后嘛,陛下!”封彪泪眼婆娑,“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万万不可!”
皇帝看着面前一唱一和的两个老臣子,心中强忍笑意,但是面上依旧是一副为难的模样:“封爱卿啊,你快快起来,此事尚未定下,你莫要着急!”
“老臣如何不着急啊!”封彪捧着心口,痛哭流涕,“老臣与发妻终其一生只有这么一个不成才得儿子,虽文不成武不就,但到底是我封家的血脉,老臣百年之后,也有个人给我上个坟头,这若是给了颜家,等我老了以后,怕是无人给我收尸啊!”
站在一旁的武兴侯,冷眼看着面前做戏的两人,忍不住冷笑一声:“国公爷实在是不知趣,你那儿子无甚出息,若是取了颜家女,说不定还能搏一搏功名,不然你那儿子,这辈子也就只能在你跟前尽个孝了!颜家女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然瞧上了他!”
封彪早年前便是个刺头,若不是受了伤,现在多半也还在战场上,如今听那武兴侯贬低自己宝贝儿子,唰的一声站了起来:“你儿子好,你儿子妙,你儿子被老颜家的宝贝姑娘挑下台,裤子都差点被打掉!”
“你!”
“别吵架,别吵架!”挑起所有事端的颜关山笑眯眯的出来,“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家云云啊,也不挑,他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
正准备说话的武兴侯一听到这话,顿时更生气了,可偏又想不出来什么反驳的话,毕竟这封家的臭小子,样样不成才,可偏偏生了一张一顶一的好,林清川的模样,在这汴京城里,也称得上数一数二,可是与那封薇兰一比,还是落了几成。
所以若是旁的缘由,武兴侯还能吵几句,可偏偏颜关山选了这个借口,以至于,他便是再不服气,也无话可说。
皇帝撑着头等了半天,眼看着几个人吵也吵了,闹也闹了,最后出言阻止:“罢了罢了,既是凌云寻不到喜欢的,那比武招婿这件事也就作罢,姻缘天定,朕若是强行配对,闹得不好,就是毁了几个娃娃的终身,这恶人,朕还是不做了!”
封彪一听,立刻大呼:“陛下圣明!”
第8章
下朝的时候,武兴侯前脚刚走出来,后脚肩膀就被人摁住。
没等他回头,就听到了颜关山似笑非笑的声音:“林兄啊,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家那女儿啊,偏偏就是喜欢长的好看的,昨日她将清川打下擂台,也不知道有没有伤着他!”
武兴侯的眸子暗了又暗,随后状似可惜的叹了一口气:“世事总是不尽人意的,满汴京的大家闺秀,川儿都瞧不上,偏偏看中你家姑娘,可奈何他入不得你家女儿的眼,而你女儿又偏偏瞧上了一事无成的封薇兰,可人家又不愿意娶!”
“你也就骗骗颜关山这个多年不在汴京的老实人了,你那个小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你真以为大家都不知道?”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封彪一脸鄙夷的看着面前的武兴侯。
“你!”武兴侯气闷,正要说话的时候,却发现颜关山正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己。
武兴侯微微眯起眼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他们分明就是在看自己的笑话,他冷笑一声,随后开口道:“既是没有缘分,也不好强求,只是颜将军啊,颜小将军再厉害,也终究是个女儿,总是要嫁人生子的,你总不能将她一辈子束在家里头吧!你此生没有儿子缘也就罢了,别到时候,还跟女儿生了嫌隙!”
一旁的官员听到武兴侯这话,也冷不丁的探过头来:“谁说不是呢,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颜关山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眼底逐渐冰冷:“小孩子家家的事情,我管那么多做什么,我这人随性,向来随她,也不会为了自己和家族的前程逼着她做事情!”
封彪听着颜关山的话,笑了一声,随后瞥了一眼武兴侯:“武兴侯还是多听听吧,看看人家多豁达!”
“人各有志!”颜关山微微挑眉,随后对着武兴侯点了点头,越过他径直往外走。
封彪先是一愣,随后赶紧追上去:“颜关山,你等等我!”
人一走,武兴侯脸上的那点笑容瞬间消失殆尽,他脸色难看的看着走在前边勾肩搭背的两个老油条,恨得咬牙切齿,都是老臣子了,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做派,这一出,无非就是做戏给他们这些觊觎颜家兵权的世家们看罢了!
其实也是今日,他们才看明白,原来,皇帝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给颜凌云赐婚,毕竟,一个没有子嗣的将军,可以依靠的只有皇帝,终其一生也不会有二心,皇帝只怕恨不得那颜凌云一辈子不嫁,那颜家便能一辈子为他所用。
而所谓的比武招婿,不过就是皇帝用来堵天下人嘴的一个手段罢了!
皇帝前脚刚刚下朝,贵妃后脚就得了消息,马不停蹄的从宫里赶了过来,手里端了盅燕窝粥,美其名曰给陛下送汤。
皇帝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听了传报,揉了揉额角,然后掩去眼底的厌恶:“让她进来吧!”
贵妃是扭着要从御书房的侧门走进来的,她容貌鼎盛,纵然已经是当母亲的人了,身姿依旧丰腴,容貌也艳丽无双:“臣妾听御膳房的人说,陛下今日早上用的不多,想来是不爱吃那些东西,便煮了臣妾拿手的燕窝粥送来,陛下可要尝一尝?”
“既然是贵妃亲手煮的,朕自然是要尝一尝的!”皇帝笑了笑,随后对贵妃招了招手,“到朕身边来!”
贵妃微微欠了欠身,然后略显娇羞的拿走婢女手里的燕窝粥,转身走到皇帝身边:“陛下!”
皇帝接过燕窝粥,看了一眼,随后放到桌前,一脸欣慰的将贵妃搂紧怀里:“也就只有你,时时刻刻惦记着朕!”
“陛下......”贵妃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下面的人。
“都退下吧!”皇帝挥了挥手,守在屋子里的宫人便退了个干干净净。
贵妃见人都走了,便干脆在皇帝腿上坐下:“陛下政务繁忙,臣妾一介女流,帮不上忙,也就只有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上点心了!”
皇帝看着贵妃良久,随后轻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朕知道!”
贵妃见皇帝心情不错,便依偎在皇帝的怀里,有意无意的往他面前的奏折上瞟:“陛下今日瞧着,似乎有什么烦心事啊......”
皇帝眸光微闪,随后叹了口气:“还不是颜关山那个老匹夫嘛!”
“颜将军忠君报国,最是得陛下重用,怎么会惹得陛下不高兴?”贵妃满脸的震惊。
“他那个女儿,如今都已经十八了,成天舞刀弄枪的,朕想着不能耽误了女娃娃的婚事,这才做主让她比武招亲,可那小丫头,好好的青年才俊是一个都看不上,偏偏瞧上了封家那个纨绔!”皇帝说着,满脸的无奈,“那可是封彪的命根子,怎么可能舍得让他去颜家做上门女婿!”
“那岂不是在朝堂上闹开了?”贵妃惊呼道。
皇帝不着痕迹的微微扬眉,随后颇有几分无奈的说道:“谁说不是呢!”
贵妃看着皇帝苦恼的样子,紧了紧手,然后试探的说道:“陛下一番好意就这般被辜负了,颜家这孩子,真是不懂事!”
“凌云从小就闹腾,哪里是懂事的娃娃!”皇帝摇了摇头,“罢了罢了,牛不喝水朕也不好强按头,随她去吧!”
贵妃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听到皇帝这话,只能生生的咽了下去。
她本意是想同之前一样,拱一拱皇帝的火气,给颜家冠上一个不知君恩的帽子,然后逼着皇帝赐婚,却没想到,皇帝竟然直接说“罢了”,以至于她到嘴边的话说不出来,一时之间,只觉得心口堵闷。
皇帝自然也察觉了贵妃的憋闷,他忍住笑意,看向贵妃:“贵妃这是怎么了?”
贵妃强行忍下心里的那团火气,笑了笑:“臣妾只是觉得,陛下对颜家实在是太宽容了!”
“倒也不是宽容!”皇帝轻笑一声,随后握住贵妃的手,轻喃道,“只是朕,不愿意做那乱牵红线的红娘!”
第9章
颜凌云比武招婿三日,没寻到合心意的夫婿,辜负了皇帝的一片良苦用心,皇帝难得的没说什么,却被颜关山告知,颜凌云瞧上了封家的独子。
国公爷在朝堂上的哀嚎没用多久就传遍了整个汴京,封家的小公爷因此被禁了足,说是国公爷回家以后,将封家这位千娇万宠的小公爷狠狠地揍了一顿,痛骂他不知检点,招蜂引蝶。
颜凌云瞧上封薇兰的事情瞬间满城皆知,只是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竟然有传言说是,颜凌云瞧上了封薇兰,非他不嫁,国公爷担心颜家仗着自己在陛下跟前受宠,强抢民男,愣是把封薇兰关在了府上,不让他出门。
谣言传到颜凌云耳朵里的时候,她正坐在汴京城里最大的风雅苑里喝酒听曲。
风雅苑的老板是个从良的花娘,因着年少时吃多了苦,攒够了银子赎了身,便在这汴京城里买了一幢楼,开了这只颂风雅得风雅苑,给走投无路的女儿家们,一条活路。
风雅苑的姑娘们,只唱曲跳舞,陪文人墨客喝酒赋诗,虽不卖皮肉,却耐不住这苑里的姑娘会说话,讨的那些文人墨客欢心,渐渐地,竟然也在这汴京城里做稳,做大。
颜凌云靠坐在软榻上,一手夹着老板娘亲手做的荔枝肉,一手接过姑娘送过来的酒杯,却听到了春玉阐述的谣言,她一时怔住,到嘴的荔枝肉直接滑了下去,瞬间卡住了嗓子。
“咳,咳,咳......”颜凌云好险被那块荔枝肉噎死,她满脸错愕的看着面前的春玉,“不知检点?招蜂引蝶?”
春玉看着面前憋得满脸通红的颜凌云,缓缓的点了点头:“外头是这么说的!”
下一瞬,整个厢房里,都是颜凌云的笑声。
就在颜凌云笑的喘不上气的时候,厢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站在外头的,分明就是那个关了禁闭的封薇兰。
封薇兰还在外头就听到了颜凌云的笑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叉着腰就往里头走,一瞧见她,便指着她的鼻子开始骂:“好小子,你就是这么陷害你爹我的,你给我过来,今天我要是不教训你一顿,我就不姓封了!”
封薇兰一边说着,一边挽袖子,摆明了一副要跟颜凌云打一架的模样,颜凌云自然是不在怕的,身子往后一靠,满脸的不屑:“那成啊,今儿个,你就跟我姓吧!”
两个从小打到大的人直接就扭打了起来。
封薇兰小时候打不过颜凌云也就罢了,如今仗着自己身强体壮个子高挑,想把她摁住,却被她连着踢了好几下屁股,气得到他吱哇乱叫,可最后,还是被颜凌云死死的摁在了地上。
颜凌云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服不服?”
“我不服!”封薇兰叫嚣着,身子还在扭动,试图趁着颜凌云不注意的时候逆袭。
颜凌云常年在战场上,封薇兰这点小心思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抬脚狠狠地踢了一下他的屁股:“服不服!”
“我不服!”封薇兰从小到大,嘴硬的就是那张嘴。
就在颜凌云摩拳擦掌准备好好教训教训他的时候,他们面前的厢房门突然被推开,两人齐齐抬头看了过去。
贺洛初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微微挑了一下眉,随后面不改色的关上门,从他们身侧走了过去,寻了个好位置,坐下。
封薇兰眼见贺洛初不管,趁着颜凌云愣神的功夫,一把抓住她的头发:“颜凌云,你没看到太子殿下来了嘛,你还不赶紧放开我!”
颜凌云怎么都没想到,多年未见,封薇兰竟然学了这么一手下作的手段,打架竟然跟扯人头发。
她被扯得头皮疼,也顿时有了气性,摁着封薇兰的手也用力往下压了压。
封薇兰顿时疼的吱哇乱叫:“颜凌云,你放开我!”
“你先放手!”
“你先放!”
两个人各自抓着对方,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贺洛初安然自若的喝了一盏茶,然后看着被颜凌云摁在地上,已经憋红了脸的封薇兰:“还不起来,等着我去给你们两个拉架?”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封薇兰先松了手。
颜凌云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随后走到封薇兰身边坐下,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们......”
话音还未落,封薇兰直接在颜凌云面前坐下,还一把夺走了她手里的那杯茶。
“你!”
眼看纷争再起,贺洛初立刻将自己手边刚倒好的那杯茶水塞到颜凌云的手里,然后将自己的那个茶盏重重的放到两人中间。
颜凌云眯着眼睛盯着封薇兰看了半天,最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们这是特地来找我的?”
“你在朝堂上说要嫁给我,气的我父亲回来给我好一顿揍,颜凌云,咱两无冤无仇,你就这么害我的!”封薇兰说着说着,又有了气性,脸都涨得通红。
颜凌云倒是面不改色:“不是你自己说的嘛,若是我寻不到满意的夫婿,你就做我家的上门女婿,到时候,咱们白天做夫妻,晚上做兄弟,怎么,难不成这话你也只是说说?”
“我当然不是说说,但是......”封薇兰梗着的脖子软了软,再开口底气也漏了几分,“但是你拿我当借口前,也得跟我知会一声啊,这不是白白害我挨打嘛!”
贺洛初看了一眼封薇兰,随后淡淡得开口:“不是说镇国公把你关起来了嘛,你怎么出来的?”
“那老头子不过就是说说,他就我一根独苗,怎么舍得真的把我关起来!”封薇兰撇了撇嘴。
“那不就得了,国公爷又不会真的揍你!”颜凌云毫无愧疚之心。
封薇兰看着面前的颜凌云,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个德行,一副流氓做派!这么多年竟然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不也是,这么多年,还是被我压着打!”颜凌云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干巴巴坐着的乐师,笑了笑,“别怕,接着弹,我爱听!”
第10章
厢房里的小曲接着奏,贺洛初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两个人,没完没了的拌着嘴,良久,才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一直叭叭的两个人才停了嘴,颜凌云大约是骂的有些口干舌燥,随后抄起手边的茶杯喝水,刚喝了一口,就听到贺洛初说:“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不如你们两个假戏真做,成个婚吧!”
“噗嗤!”同时在喝茶的颜凌云和封薇兰瞬间将嘴里尚未咽下去的茶水喷了出来。
贺洛初很有先见之明的举起了手中的折扇,躲过了这一场酣畅淋漓的茶水浴。
颜凌云率先反应过来,她重重的放下茶盏,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贺洛初:“你说什么?”
“颜将军前脚刚出宫,后脚贵妃就去了御书房,左右还是想着要在你的婚事上动手脚的!”贺洛初缓缓放下折扇,看着额面前的颜凌云说道,“颜家手头上数十万的兵马,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颜凌云的眸光暗了暗,然后冷笑一声:“讲的好像我嫁了人,他们就会放过我一样!”
贺洛初看向颜凌云,眸光清冷:“的确,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但是现在,没有婚约的你,对他们而言,逼你嫁人,就是最好的法子,你很有可能会面对各种腌臜的手段!”
坐在一旁的封薇兰没有说话,当初他说的那句,自己去颜家做上门女婿,本就不是玩笑话,虽然很有可能被封彪打断腿,但这个的确是最好的,保护颜凌云以及颜家的法子。
颜凌云将目光转向封薇兰,微微挑眉:“你也觉得可以?”
“这个的确是眼下最好的法子!”封薇兰难得一本正经的看向颜凌云,“虽然,很有可能我会被我爹打死!”
“你还真是舍生取义啊!”颜凌云嗤笑,随后看向贺洛初,“照你们这么说,那我直接嫁给殿下你不是更好,直接一劳永逸?”
贺洛初眼底藏笑:“其实,如果你愿意的话,想必我母后会很乐意!”
“不仅是皇后娘娘乐意,想必就是陛下也乐见其成的,只是,这个婚约一旦定下,只怕我根本活不到成婚的那一日!”颜凌云看向贺洛初,淡淡的开口,“更何况,太子殿下总不能做我家的上门女婿吧!”
“你要是敢让殿下做上门女婿,只怕到时候陛下要提着刀直接杀去你家,活剐了颜将军!”封薇兰撇了撇嘴说道。
颜凌云心中有些烦躁:“我并不愿意用我的婚事来做筹码!”
毕竟,即便她妥协了,那些人也依旧不会放过她和整个颜家。
封薇兰察觉到颜凌云的厌烦,立刻开口安慰道:“殿下也是为了你好,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很多时候,防不胜防,汴京城城里头的妖魔鬼怪,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
若是前世的颜凌云,或许会觉得封薇兰是在危言耸听,但是如今的颜凌云却很清楚,现实中的汴京,比封薇兰所说的,要可怕的多的多。
颜凌云盯着封薇兰看了很久,最后缓缓收回目光,她看着杯子里起起伏伏的茶叶,最后冷声道:“在战场上,攻击永远都是最好的防守!与其一直避让,不如正面突击!”
封薇兰还想说什么,贺洛初却抬手制止了她,他盯着颜凌云看了半晌,突然开口道:“你有什么计划?”
颜凌云回头看向正在弹琴的乐师,很随意的翘起二郎腿:“武兴侯府身先士卒,为了六皇子的大统赴汤蹈火,甘愿牺牲他的宝贝儿子来娶我这么一个悍妇,我若是没有任何的表示,岂不是太没有礼数了?”
封薇兰第一个没忍住,凑到颜凌云面前,一双眼睛都在发光:“你不会是打算直接上手宰了武兴侯吧!”
“啧!”颜凌云颇有几分嫌弃的看向封薇兰,“封薇兰,这些年,你是不是只长了个子,不长脑子啊!”
“嘿,你怎么说话的!”封薇兰正要呛声,一旁的贺洛初突然站起身,“我听说,你身边的春玉,前几日在城外的破庙里,捡到了一个女子?”
颜凌云先是一愣,随后浅浅一笑:“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殿下呢!”
贺洛初看着颜凌云许久,最后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谨慎些,可别让人抓了把柄!”
“殿下放心才是!”颜凌云微微抬头。
封薇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打哑谜,一头雾水,就在他还想问问怎么回事的时候,贺洛初却起身往外走:“你再不回去,当心又被国公爷追着打!”
“啊?这就回去了?”
封薇兰是被身边的小厮连拖带拽的拖走的。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颜凌云所在的厢房就闹了起来,封薇兰遮掩着往外走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喧哗,随后便听到有人说:“......这上头的,是颜家的那位小将军,听说是因为那封薇兰,伤心欲绝,向来流血不流泪的小将军,哭的是肝肠寸断啊!”
封薇兰满脸愕然的回头,可愣是没等他说话,一旁的京墨一把捂住他的嘴,挤在人群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方才还在说话的男子只觉得方才怔怔的看着封薇兰消失的方向,满脸的困惑:“咦?方才的那个,可是封家的那位小公爷?”
“哪儿呢?”一旁的人立刻挤过来看热闹,却啥都没瞧见,便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怕是喝多了,昏了头了,那小公爷不是被关在府邸嘛,哪里会在这里!”
那人喝了酒,脑袋昏沉,细细想了想,也觉得多半是自己喝多了看错了人,便摇了摇头继续喝酒:“是,人小公爷还在关禁闭呢,怎么会在这儿呢!”
被关禁闭的封薇兰从风雅苑出去以后,便回了国公府。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第二日,整个汴京城便又谣言说他封薇兰始乱终弃,伤透了颜凌云的心,害得她醉酒大闹风雅苑。
封薇兰为此,不仅挨了镇国公的打,还挨了镇国公夫人的一顿臭骂。
将女凌云颜凌云、贺洛初精彩又独特的魅力故事情节,深深的吸引着读者的眼球,小说很精彩,值得推荐!